普约尔公爵虽然带着微笑,但话里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他给出的潜台词很明确,要让我指证铁血会,把袭击事件的罪名强加到他们头上,如果这样做了,他会让我们学院成为最终的冠军,如果不那样做,不仅是我,连带深冬他们可能都会遭殃。
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没有再玩儿叩击桌子这种压迫心理的小动作,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窗外的雨声越发淅沥,淋雨时候没有感受到的寒意开始侵袭全身。我努力保持镇定,这看似是个让人矛盾的选择,但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会瞧出这里边的阴险狠毒。
首先是时机的问题,我破坏掉焰火发射装置大概是在9点30分,根据深冬他们所说,发现有普鲁土军队进城大概是9点20的样子,那会儿因为市政厅的一再延误,恐慌的事态还没有爆发开来,虽然已经有大量的观众摄入毒素,但还没有出现晕倒的症状,也就是说普鲁土军队未卜先知,在事件爆发之前就已进入了伊格拉姆市,只是市民们都沉浸在焰火的盛会中,治安局方面又将消息压下,这才浑然不知罢了。
普鲁土军队的动作就好像是等着事态扩大,然后再借机接管整座城市的防务。此时又要我做伪证将事件嫁祸给铁血会,这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发动袭击的极有可能是普鲁土军方的人。而且伊格拉姆市政厅、治安局恐怕也在为普鲁土做事,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顺利的进入市区。
也就是说袭击事件与铁血会无关,我若是出面指证在道德层面就落在了下乘。况且我已从孟德尔口中得到证实,柳月儿她父亲包括她自己都是铁血会的人,平心而论柳月儿待我们不薄,昨晚上在得知事态不妙之后,她也主动为我们准备好了离开的马车,要是指证铁血会,我还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再者我虽迫切的想要拿到冠军,但三天的比赛下来,深冬他们都在为比赛倾尽全力,尤其是深冬,两次因为消耗过度而晕倒。即便南宫在笔试的时候交上白卷,险些让我们倒在笔试关口,但后来的晋级赛中他用单人出赛的方式,击倒29人名列第二,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再加上修斯、端木他们,每个人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推动着队伍的前进,倘若用军方支持这种方式夺冠,我想这是对他们付出努力的否定和不尊重。
基于这些理由,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作出第一个选择。而且我也不相信普约尔公爵会兑现他的承诺,一旦我按照他所说的站出来指证铁血会,为了避免铁血会利用我来翻盘,他肯定会毫不迟疑的将我和我的同伴抹杀。那样情况只会更糟。而我若是选择第二个,拒不合作,这又会驳了公爵大人的颜面,能够拉低身份和我这个小卒子说话已实属不易,我还不识时务的拒绝,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现在就成了我无论选择哪一项都是死路一条的下场,本以为还算做了件好事儿,没想到却陷入这样的光景,我也就没什么好矛盾和犹豫的。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倘若我面对的是一名普通的公爵伯爵,兴许恼羞成怒下就将我处死。
但普约尔公爵单论权势可跻身联邦三甲,处在他这个位置,无论是权谋城府还是耐性心机都要远远超过普通人,对他而言我还存在着利用价值,他不必花费太多的力气在我身上,他有耐心给我思考的时间。当然为了防止铁血会的人拿河边广场的事情做文章,他也不会给我自由,短暂的时间里作出这样的分析和思考,果然普约尔公爵敲了敲书桌上的一块水晶,水晶泛出些微的光泽,先前那名军官很快进来将我带走。
离开房间前普约尔公爵微笑道,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希望第三天再见到你的时候不会让我失望。我依然沉默没有说话,两天的时间?看来在这两天里看似平静的伊格拉姆市会掀出不少风浪来,但愿深冬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情。
军官将我带到小楼的大门口后,我冷不防的后脑挨了一下。没有防备,或者说不敢有所防备的我一阵眩晕,意识模糊,脸颊贴在地上的雨珠触感冰凉,只是这股感觉终归无法将我从眩晕的状态中拉回来,等到我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一间光线昏暗的监狱里。
摸了摸后脑,感觉还有点昏沉,其实细细想来我这一下也挨得不冤,毕竟同时对上十几二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固然有些吃力,可我要是想逃跑却也不难,为了避免我逃跑事先将我打晕,倘若我是押解的士兵我也会这么做。
这是一间狭小的监室,除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外别无他物。向来奉公守法的我忽然之间沦为了阶下囚,这个角色的转变让我有些颇不适应。走了几步触摸到牢门的冰冷温度,我冷冷一笑,就凭这种普通的囚笼就想将我困住,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右手捏住牢门正要发力试探这扇铁门的韧度,孰料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声响道:“你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粗犷有力,吓得我急忙停止手上的动作,循声探查声源传来的方向。很快我就发现在隔壁监室出现了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那来者不善模样把我吓得不轻,可等到他贴近铁栏后,我才借助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他的样子,那顶高高的厨师帽,穿在鼻子上的鼻环,分明就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位牛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