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民自从回到家里,没有一天不纠结。特别是当面对着李梅,或者晚上与李梅睡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鞭子在抽着他一般。他想尽一切办法,回避着与李梅同房。好在李梅白天家里有太多的事要她去料理,到了晚上整个人累得都快散架了,对那方面的需求也不强烈,见向民心猿意马、心事重重的,以为他是因为父亲的事,心里难受,也不强求他,只是抱着他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睡着了。这让向民少了尴尬,却多了许多的内疚。
向民本来想马上就送父亲进县城里去看医生,可父亲坚决不同意,李梅的父母亲也提出让他和李梅先举行婚礼,给家里冲冲喜。向民不敢违背大家的意见,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跟李盈盈打了结婚证,现在再与李梅举行婚礼,心里无限忐忑。
向民最终还是无法抗拒来自各方的压力,同意与李梅举行婚礼。
向民家里因为父亲的事,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平时的费用,有一大部分都是李梅向家里借来的,两家人已经被向民的父亲折腾得没什么钱了。向民又考虑着要送父亲进城去治疗,也不敢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用掉,婚礼办得比订婚时还简单。好在家禽都是自家养的,勉强也凑了跟订婚时一样的桌数,只是场面再没有那里的热闹,气氛反而有些阴郁,亲朋好友也知道向民家的困境,都没有怪他们,而且在随礼上都多加了些份量,算是救济他们。
李梅的舅舅也来了。婚礼结束后,他把向民和李梅叫到了跟前。要他们努力想办法共同渡过现下的难关。特别交待向民别忘了李梅的好,说城里的生活总比村里的丰富多彩,人也长得光鲜漂亮,告诫向民千万不能有别的想法,忘了李梅的好。说向民家要是没有李梅,恐怕现在已经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李梅对向民家的付出,向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李梅的舅舅像个先知一样,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盯在向民的脸上,似有所指,句句都让向民听得心惊肉跳。他不知道,自己与李盈盈结婚的事,要是被他知道,被村里人知道,他在村里人的眼里和李梅舅舅的眼里会成为什么样子。李梅的舅舅可以说是他人生转折点给他提供最大帮助的人,可以说是他人生的贵人之一,也是他有今天的最大恩人。他不敢想像,要是李梅舅舅知道自己忘恩负义,还在与李盈盈已经打了结婚证的情况下,欺瞒亲友与李梅举行婚礼,会是怎么的愤怒和不平?
向民怀着忐忑不安甚至是惶恐不安的心情,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婚礼的所有礼节,走完了约定俗成的流程后,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躲到房间里,跌躺到床上,长舒了口气。他真想自己能这样躺着死去算了,不要再活在这个世上丢人现眼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民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哭泣,忙睁开眼来看。发现李梅抱着自己,正流着泪小声抽泣着。他吓了一大跳,以为李梅发现了自己与李盈盈的事,感到委屈了,赶紧转过身来,将李梅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李梅,怎么啦?”
“没什么。”李梅用手背擦着泪水,轻声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哭。我和乡亲们一起收拾好桌椅碗筷,把孩子哄睡了,洗了个澡过来,看到你睡得那么香,还不住地说着梦话,觉得你也好辛苦,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了。”
“梦话?我说什么梦话了?”向民心一下提了起来。他真怕自己在梦里叫出李盈盈的名字。那样,一定会引起李梅的怀疑。欲话说,纸包不住火。可向民也不希望这么快,纸就被烧穿,自己的底细就被揭穿。他知道自己不想伤害李梅,更不想进一步伤害她,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已经被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推着往前走。他现在只能暂时瞒着李梅,先把父亲的病治好后,再来处理自己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时会做何种选择,可是在他选择前,他还是不希望李梅知道他与李盈盈的事。所以,李梅一说他刚才说了梦话,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嘀嘀咕咕的,我也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好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我以为是在叫我,可听着不太像。但我怎么听就是听不清楚。我看着你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感到很疼,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你父亲,才会让你父亲出了这事,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所以就感到伤心了,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向民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慰道:“我父亲的事怎么能说是你没照顾好呢。他下河捉鱼已经成了习惯,可能是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才摔了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那么傻,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些天,我每到父亲床前去看他,他别的都不说,只是反复地说着你的好,让我别负了你。让我对你感到很内疚。我真辞了那边的工作,回到村里来算了。可这也得等我把父亲送到城里去治了病才能考虑……”
李梅用手捂着向民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向民,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村里几百年来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人。全村人都羡慕着咱家,都以你为荣呢。你要是辞了工作回来了,我该要背上怎样的骂名?我不许你有这个念头。再说了,你还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以后他要跟着你到城里上学。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以后还像祖祖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