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先回去了,肯特先生。”
“去吧,路上小心点,眼下外面可没那么安全。”
老肯特摇了摇头,看着塞缇的身影消失在旅店外的暮色中,才关上大门,准备打烊。他已上了年岁,这些年手脚也愈发不灵便起来,缓缓回过身,却赫然发现身后还站了一个人,不禁吓得一个哆嗦,然后才发现对方是那行客人中的那个女人,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她三天前和同伴一起在这里住下,其所拥有的美貌自然就令人记忆深刻,何况近乎完美的脸蛋上还落下了一些令人惋惜的淡淡的伤疤,就更令人印象深刻了。
老肯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一天没见,这位女士脸上的伤疤又淡了一些。他自嘲地想这怎么可能,或许自己真是见了鬼,产生了错觉。
“小姐,有什么吩咐么?”老肯特有些谦卑地答道,几天下来他已隐隐感到对方的语气和习惯透着一股怄气指使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在城内那些贵族小姐、老爷们身上见得多了,但一位贵族大小姐怎么会跑来他这个偏僻的地儿住店,这个问题他可不愿意去多想——这年头带脑袋的人未必活得更长:“是大家饿了,要点夜宵还是别的什么的,厨房里还有些材料……”
“是叫塞缇么,这个姑娘。”德尔菲恩嘴角微扬,她的目光穿过另一边的枫木窗户,有几片梧桐叶从窗外垂下来,染上了晚霞的红色,在风中微微晃动着。她盯着塞缇的背影在薄暮中消失的方向,紫色的眸子里静静地倒映着夕阳。
“是啊,这是个可怜的姑娘。听说她哥哥上了战场,老克里斯身体又不好,照顾弟弟妹妹还有家里的活儿全落在她身上了。”老肯特忍不住叹气摇头:“老克里斯有个好女儿,只是运气太坏了。幸运女神从不垂怜那些最为不幸的人。”
“她不住在这里么?”
“不,她每天都得回去,这是我特许的。”
“她哥哥上了战场,在东边吗?”
“这我可不太清楚,小姐,大概是在南边。”
“在南边。”德尔菲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个接她的人是谁?”
“接她的人?”
老肯特愣了愣。
“或许,”德尔菲恩笑着说道:“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夜宵什么的就不必劳烦老人家了。如果真有需要的话,塞缇小姐在的时候我自然会让她帮忙的。”
“玛莎在上,感谢您的善心。”
老肯特忍不住十分感激地看了这位女士一眼,这么好心肠而又美貌的贵族小姐如今在鲁施塔可不多见,“但愿金炎能常随她左右,眷顾这位善心的小姐。”他忍不住心想。而德尔菲恩对此只是静静地笑了笑。
……
旅店外,一位穿着短衫的年轻人抓着塞缇的手,拽着她向圣水银大桥的方向走了几十米远,直到远远离开‘猫与胡须’的视野之后才停下来。“怎么了,阿尔?”塞缇不解地问道。“有人在监视你。”年轻人压低声音答道。
“监视?我?怎么会?”塞缇忍不住回头去看旅店的方向。现在它早已变成了大道上的一个小斑块:“肯特大叔他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那就是另有其人。”
“你是说那些客人?”
“或许是,总之你小心一点,塞缇。”年轻人转过身。看着她认真地提醒道。
塞缇忍不住掩口一笑:“你担心多余了,阿尔,我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还是谢谢你。”她脸红了红,忍不住紧了紧被年轻人握住的手,感到手心中的暖意一直传达到心中。“阿尔,你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晚上的祷告会,你可别忘了。”
“怎么会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主祭们说,今天晚上就是那个最重要的日子。”
塞缇微微一怔。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问道:“要……开始了吗?”
年轻人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今天过后。有得那个老巫婆好看的,我早晚有一天会亲手为佩伯报仇!”
“阿尔,谢谢你。”塞缇轻声答道,但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
“当然,你忘了那个老巫婆干了什么吗,听说这个该死的国家最近又打了败仗,打了败仗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兵源,塞缇,克里斯大叔他不能再上战场了——”年轻人并没有这么多的见识,不过这不妨碍他将主祭们平日的言辞拿来用一下——虽然他并不见得喜欢那些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以前总看不到这么远,总是默默地承受苦难——这番话好像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他抿着嘴唇,眼神深处名为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
想到自己年迈的父亲,塞缇不由得沉默了下去,她还有两个弟弟与一个妹妹,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站出来保护这个家。
“对了,主祭马里安特意提到你,”年轻人忽然想到什么,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