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接近午夜的时候我们站在长街的转角，路灯和月光下我们每个人的脸庞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旁边的屋檐嘀嗒着水，似乎是上面的空调机漏水导致的。混浊的液体就是从那里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摔在地上，顺着低地流进恶臭的下水沟。佐伊站在我身旁，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握着里面的枪。我也是同样的。周围身着黑衣的人围在我们周围，停在所有人身后，我的跑车和其他两辆面包车安静的等待在原地，后备箱半开着。
时间已然临近午夜，我们却在此刻不约而同的毫无声音。
漫长的等待。似乎某个伟大的人说过，“人类全部的智慧就在于等待和希望。”话说的轻松，说得讽刺。用到我们身上也正好合适，我们在等待，我们手里拿着绝望，去等待希望。
远处又有车轮擦过地面的声响。听声音似乎是三辆车，成纵队朝这边开过来。
“让路口几辆大客车和货车开出来挡住路，通知二队准备引爆。”
一时间周围嘈杂的声响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我有些不舍，总觉得这样的喧嚣对宁静是残忍的。两个十字路口转成红灯，几辆卡车和火车从旁边的路上开出来，停在十字路口中间。
“周围的监控摄像都做掉了吧？”我问他们。
“做掉了，一点证据都不会有。”
“行，准备引爆——”
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让整个街区都震动了起来。商店的橱窗玻璃被震碎，里面穿着华贵的假人模特倒下来，脑袋和身子摔得四分五裂。火焰从街道中心的地方猛地冒出来，夹杂着所有汽车的残骸和碎片。接下来又是两声巨大的爆炸，刺眼的光亮，黑夜里明媚的火焰。
然后全是死一般的寂静。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真的是，毫无声响。我想，那些漆黑的窗户里，一双双眼睛应该都已经睁开，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他们窥探的看着这里，眼里全是刚才的火焰。
打断我思绪的是机枪子弹上膛的声音。
MG42机枪密集开火声让我的耳膜一阵不适，我们所有人都举起手里的枪，从街上的每个角落朝着中心燃着大火的三辆车走过去，边走边开枪。耳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子弹穿过黑沉沉的空气的声响。我们举着枪，不断的对着黑色汽车的残骸开火。无数发子弹穿透折断的车门，穿透带血的胸膛，最后走入炽烈的火焰。
机枪打完了子弹，我听到装填的声音，止住了他们，说，“估计死了。”
“肯定死了。”佐伊在我旁边说。他最后打完弹夹里的三颗子弹，将手枪扔到汽车残骸里面，又扔了颗手雷进去。他点上根烟，等了一会儿，汽车第二次的爆炸，一切灰飞烟灭。“好吧，兰，告诉我，我们杀死的到底是谁？”
我沉默不语。
“兰，你要杀的只是中间那辆车上的一个人。其他两辆车都是护卫，谁会有这么多的护卫？”
我仍然没有回答他，将我手里的鲁格P08收起来，转身朝跑车走去。路口的几辆卡车和大客车开走了，仿佛等了个红灯之后前往下一个路口。
“兰，那到底是谁？”
我停下来，没有回头，低声的回答他。“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