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一直在一旁观看,忽然出声道:“胡……胡大哥!你……你怎可如此残忍?”
乔山闻言一惊,蓦在想起静姝也几次提醒自己心中恨意太深,迟疑着将剑收了回来。徽音缓缓上前,先施了一礼才道:“这位大哥刚才虽然有意将船弄翻,却只是为了将我骗上岸来,并无害我性命之举。他这样的习武之人,右手已然受伤,你再废去他这只手,他以后岂不是全无立足之地?小女子斗胆恳请胡公子放了这位大哥。”
乔山向她一瞪,厉声道:“你既是知道我是何人,你……”话未说完,见徽音身子一颤,睁大眼睛,泪光莹莹,似乎被自己样子吓住,便缓下口气道:“既然是姑娘出言求情,在下自当遵从。”将剑倒置,递到王清全手中,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自行去吧,他日若要向我寻仇,我不怪你,你找胡七就行了。”
王清全本来是抱必残之心,不想刚才受他欺负的徽音居然为他求情,这姓胡的小子居然立即也答应了,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将剑提了站起来,向徽音深深一揖道:“俺刚才只知忠于主人,但翻船之举,实在是得罪了姑娘……俺向你陪个不是,以后俺决不再做得罪姑娘之事。”又向乔山道:“姓胡的,俺技不如人,回去之手自当左手练剑,但向你报仇之事,俺是不会做了。”
乔山淡淡一笑,挥手让他离去。王清全木然呆立了片刻,又道:“唉,俺受不得别人的恩惠,我还是不要欠你和姑娘这个情份。都给你说了吧,俺是东海一座岛上的岛民,从小就服侍一位练剑的高手起居,后来那剑客偶尔高兴,便随意教了我一些粗浅的剑法,我这些糊涂的剑术还不算他老人家的弟子。陆修身原来是崆峒弟子出身,后来改向他那位剑客学剑,这剑法是那剑客在海外习得,陆修身要比我学得好很多。去年陆修身不知为何断了右臂,看来俺以后也得与他一起重新练习左手剑了。”
乔山道:“教了你剑法,也算是你不记名的师父了,王兄,尊师现在何处,可否赐教?”王清全道:“他老人家现在东海之中的一处岛上,姓胡的,你若要找陆师弟报仇,那是你们的事。俺不会把那岛名告诉你,省得你给俺师父找麻烦。你若是再要强逼,俺也只得将这条性命给你。”
乔山淡淡道:“你走吧,徽音都说了话,我不会再逼问你的。”
王清全呆了一会,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得远了。
乔山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一处小岛,心中已有了几分主意,便对徽音道:“这船太重,我也翻不过来,请老丈将它系好,明日找人来帮忙吧,徽音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二人刚刚走出几步,徽音便道:“乔公子……”话一出口,眼泪便掉落下来,又道:“今日终于得知公子安然无恙,徽音心中,实在是万分……悲喜交集……”。
乔山微笑道:“徽音不必悲伤,乔家遭遇不幸,我不得不远离逃避,其间我曾两次在此处听你弹奏《忆故人》,琴中之意,我完全理会得到。”
徽音点点头,将脸上的泪水拭去,把那具琴抱起道:“乔公子,这琴中其实……”忽然想起刚才乔山逼问王清全时的神情,心中一凛,暗道:“此事万分紧要,乔公子如今心绪大变,我可不能这时候乱了方寸,倘若那人真的是他,日后我再告诉他这个秘密。”便改口道:“这琴今日弦断五根,徽音不便弹琴给你听了,请公子见谅。”
乔山道:“你的琴音常常在我心中响起,有不有弹,那也不重要了。今日与你相认,纯属意外,是我说话的声音被你认了出来,否则即便是我出手相助,我怎么也不会露出本来面目,我毕竟还是朝廷钦犯,不便之处甚多,徽音……我已身入江湖,恐怕以后的日子更为艰险,你自己还得好自为之。对我,你不必挂念太深,以后深夜来此抚琴,我看是没这必要了。”
徽音低下了头,默默不语,二人缓缓沿着西湖向非花舫走去,那小姑娘接了琴抱在怀中,远远跟在二人身后。夜风一吹,徽音便打了一个冷战,乔山解下外袍,给她披在身上,徽音心中暖意流过,转过脸看他,泛起一脸笑意,犹如春花绽放。
乔山心中一荡,暗道:“徽音实在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对我也是颇有情愫,只可惜乔家未败之时,我没在意过她,眼下无权无钱,想要相助也是无力了。今日相见,今晚便得和她明明白白地分开,不要让她为我痴恋。既然与她无缘再会,今晚我得待她好些。”便道:“徽音,陆兄待你如何?”
徽音道:“陆公子待我很好,从不强迫我去给那些……人弹琴,欧阳公子虽然不算大度,总还是明事理的人,但有些客人比欧阳公子还要讨厌,陆公子总是替我出面周旋。他还说,再过得一两年,他便把这两只船转手了,还要出钱给我开个琴坊,教人抚琴之技,不再做这些伺候他人之事。”
乔山点头道:“华轩虽然八面玲珑,但心肠很好,他如此待你,我就很放心。”徽音笑道:“其实呢,陆公子总是说,是看在你的份上才这样做,说我是你……”她想到这里,脸上忽然红了,又道:“说我是托你了的福呢,她看到我就想到你,他对我好就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