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声上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道:“新春已至,正是合家团聚之时,高兄这段时日应当多加歇息,这些兄弟们一年也辛苦异常,何必都来陪小弟外出游览呢?”高立群道:“这几日灵鹫峰上游客极少,山顶颇有几处疏落的雪景,贤弟潜心公务,日理万机,你我难得一会,今日正好有闲出来透透气,一舒胸臆。”
那人语调中充满动情之音:“史某不过是一介八品小官,朝廷之中可算籍籍无名,位低权轻,高兄及诸位兄弟如此厚爱,却真让史某汗颜了。”高立群道:“史贤弟言重,你我情同手足,自家兄弟之举,贤弟只管泰然受之,那有何妨?我等兄弟只盼将来贤弟大展鸿图之时,勿忘当年之约,一定善待百姓,收复失土。”那史贤弟沉吟了一下,道:“如今韩大人励精图治,皇上也有北伐之意,高兄之愿,指日可待,史某所做之事,便是恪尽职守,为皇上和朝中诸位大人分忧。”
高立群却冷笑一声道:“我等草民也盼韩丞相能真心抗金,早日北伐,只不过……”姓史那人道:“立群,小弟不愿闻上司之过,请勿再言。”
这位高立群口中的史贤弟正是史弥远,字同叔,明州鄞县人,于淳熙六年入官,十四年举进士。开禧元年,韩侂胄任平章军国事,随即受到重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已升为礼部侍郎兼刑部侍郎的三品大员。嘉定二年五月,为右丞相,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独相擅权,是南宋时代数一数二的权臣。只是这时的确如他自己所言,位低权轻,还只是大理寺一名八品小官。
高立群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嘿然一笑道:“贤弟,左边这一处石窟传闻是太祖时开凿,鬼斧神工,史贤弟不妨进去观看一番。”
乔山听他他们要进来,心中一惊,若只是普通游客倒也无妨,高立群识得自己这张假脸,一旦被他发现,只怕事情要遭,连忙轻轻抽身迈步向内,进去有五六丈远,光线已非常微弱,幸好还有一处尚未完工的石像,便立即闪身藏在之后。刚刚蹲下,便听到高立群道:“大家前后查看一番,然后在门口守候,暂不入内,我与史大人进去游览。”便有两人匆匆进来四处查看了一番,旋即出去禀报窟中无人。
这未完工的石像颇大,足有两丈之高,一丈多阔,乔山藏身于后,若不翻身进来,别人决计发现不了。片刻之后,高史二人似乎走了进来,高立群声音压低道:“同叔,刚才诸多兄弟俱在,我知你不便多言,现在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有话也不必防范他人了,这韩侂胄所做的种种意欲北罚的举动,只是为他专权排除异己而已,到时候豪赌一战,只怕一旦失败,更加伤了抗金的信心。”
史弥远轻轻一笑道:“韩大人用心太过明显,此次北伐必遭失败,我倒愿意见他失败,那时朝中的大人们,或许才听得到我这等位卑言轻之人的声音。立群,我知你助我上位,意在我能早日促成收复国土,但眼下我朝未能上下一心,很多事,还是须得图谋在先,顺一下别人之意,待上位之后方能徐徐施展。”
高立群道:“同叔言之有理,为兄所为,一切皆是贤弟的意思为主。”史弥远道:“近来可有什么特殊之事?”
高立群道:“有两事可说,一是杨贵妃因受韩侂胄极力反对,未能立后,在后宫大吵了一场,大发脾气,用剪刀将她身边的一名宫女刺成重伤,不巧这宫女正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气安排进去的,再要重新安插十分不易,这韩侂胄看来权势在手,逾发强硬了。第二件是忠锐军的都指挥使魏入征近日与赵汝愚过往甚秘,又与江湖上关中三绝有所交往,这关中三绝在江湖上多年来一直收钱做事,似乎近来加入了平百城的连天门。”
史弥远笑道:“后宫争宠可是千变万化,韩大人此举可就草率了,这杨贵妃与他结下仇怨,难保不将来爆发,呵呵,这魏入征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如此糊涂去去赵大人交往,此事可不简单,那平百城是怎么一回事,江湖上的事,小弟总是迷迷糊糊不够清楚。”
乔山一直听他们谈到朝廷内斗,除了佩服史弥远目光卓越,并无他想,这时听到忽然谈到平百城,便凝神细听起来。
高立群道:“平百城几十年前是山东绿林百虎寨的头领,山寨内斗,最后余下二人,一人是乔百旺,后来便成了临安首富乔宗旺,平百城身残流落江湖,不知如何得到一番奇遇,这中间经历江湖上无人知晓,总之成了一个名叫百残老人的传人,得到了东海之上的一座岛屿,平百城在那老人死后便创立了连天门,回到大陆,招募了不少人马,灭了乔家满门,如今连天门在江湖上的能量不可忽视,只怕与韩大人、枢密院、魏入征等人均有瓜葛。”
乔山心中一凛,无意间居然探查到了平百城的讯息,不免略生喜意,正想听到更多内容,却又听到史弥远道:“立群,上次你说乔家唯一生还的乔公子识出了你的身份,眼下这乔公子处境如何?”
高立群叹道:“这乔公子性情坚毅,聪明无双,只可惜我一时不慎,让他识别出来,坏了计划……其实后来一想,就算假以时日,乔公子也未必能与我们同心同德。眼下未对他多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