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景物依旧,只是小池塘中水已发黑,飘散着几张荷叶的残骸,走入房内,墙上的字画早无踪影,窗边那具唐代的古琴被摔成两半,满房皆是乱七八糟的书籍,琴棋书画,乔山最是爱书,见扔作一地的书中大多已被分页撕开,这些书还有数本魏晋时代的古籍,乔山入手万分不易,心中痛惜不已,忽然想到这些书无论如何珍贵,眼下对自己却是毫无用处,又伏下身子向床底望去,原来有两坛山西汾酒也没有踪影。拉开衣橱,居然还有几件衣衫置于其中,乔山心中一喜,他身上这件衣服从胡七手中夺来,既不全身,也破旧不堪,便把衣衫取出,又从床下找来一双旧靴,裹做一包。
正在包裹衣物之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身后有人在在注视自己,进入院内他便一直心怀警觉,这感觉一起,立即转身快步跃至门口,小院内仍旧一片沉寂,青石路旁的修竹叶纹丝未动,忽然想起胡七说这院内有好多冤魂未散,背上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此时时近正午,日光跃出云层,照射在院内,乔山定了好久的神,终于消除了那股寒意,提起包袱走出自己的小院,折身向父母的院落而去,行走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衣带掠风之声。他修习武功以来,身手较从前已灵便了许多,意起身动,疾步向前跨出几步,随即转身背靠矮墙,只觉眼前一花,两条身影在眼前一合一分飘忽而来,已无法辩认形迹,好在阳光甚是强烈,从地上还可见到投影是向自己飞来,乔山心中微微一宽,既在阳光之下有投影,便不会是鬼魂之类的异物。
那两道身影移动速度极快,瞬息间已移动到面前,乔山想也未想,凝神聚气一掌推出,不料右臂刚刚一抬,立即感到一阵麻木,劲力全消,不能动弹,左手也是一轻,那收拾衣物的包袱已被那人夺走,那二人夺得包袱后并无停留之意,在他面前只是一晃,又消失在日光之下,这等形如鬼魅的身法,若不是日光投影,真还让人以为是白日遇鬼了。
乔山苦笑一声,那身法奇快的二人显然武功甚高,却不知为何要夺他手中包袱。刚才他右臂抬起一半时便被人点中穴道不能动弹,此时只得半举着手臂靠墙坐下,这等模样要想翻墙出去已是不能,好在蒋柏青与他谈论武功之道时,说过穴道被制,视敌人内力的深浅,短则片刻,长则十二个时辰内自会解开,心中也不是非常焦急。想到蒋柏青,忽然想起那日在铁枪庙时,蒋柏青曾言及自己父子手中握有什么隐秘,难道那二人是与平百城一伙,以为自己这包袱中包含着什么重大秘密。
在日光之下坐了半个时辰,乔山右臂麻木僵硬之感渐渐消失,便起身来到父母的房中,果然也是空荡荡的一片凌乱,乔宗旺收藏的古玩固然已全无踪迹,那些可以移走的家俱也不可见,地板被揭开多处,红木大床被移到一旁,床上数处皆有被利刃劈开的痕迹,想来这床也是因为体积庞大不便搬运才幸存于此,床下露出一方并未遮掩的洞口,乔山知道这洞口之下有一处地下密室,乔家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所得,除去货场店铺、海船药材,现金多数贮藏于此,既然连洞口也未遮掩,那些财物显然已被掠走。
乔山怔怔看着这一切,自己幼时在这大床上蹦跳玩耍,在父母怀中撒娇使嗔、在地上哭闹嬉戏的种种情形忽然浮于眼前,仿如就在昨日。正在无限感慨之际,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兀那小子,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何勾当,给老子出来!”
乔山回头看去,口站了两人,均是一袭灰袍,其中一人手中正提着刚才那包袱,乔山强压心中怒火,深知自己此时千万不可泄露了身份,只得低头作揖道:“两位……大爷,小人是外乡人士,流落至此,听说此宅院空无一人,便想来寻些衣物避寒,请两位大爷行个方便。”在自己家中说出这等低三下四的话,心中的屈辱实在是撕心裂肺。
那提着包袱之人道:“哼哼,寻些衣物避寒?小子说话可不地道,刚才你溜得好快,还想出掌伤我,瞧你这身形掌法,是少林派的还是丐帮弟子,老实给老子说清楚,说不定老子看在你前辈师长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哼!这几个月来,我看进入乔家大宅还能活着出去的,一个也没有!”
乔山又将头放低,轻声道:“实情如此,小人不敢欺瞒。”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厉声道:“小子,你究竟受何人指派,来寻找那件事物?”乔山听他之意,明白他误会自己也是来寻找“那件事物”,但“那件事物”是什么东西,他实在是一无所知,乔家财产虽然丰厚,但也不过是金银而已,谈不上什么宝物,何况那些金银早已在第一时间被官军收罗一空。
那人渐渐走近乔山身前,将包袱一抖。几件衣物掉了出来,乔山见那那布靴已被从靴底扳断,棉背心也被从中扯破,料想这二人也是在搜寻那件他闻所未报的神秘之物。抬头与他相视,见那人年龄四十来岁,一张焦黄的脸皮,双眉斜飞,神情剽悍,这时原本犀利的眼神忽然转为柔和,叫道:“罗师弟,这小子居然还是个小白脸,长得……长得可有几分奇特。”
后面那人听到叫喊,两步跨了上来,乔山见这位罗师弟肤色白净,两腮的胡须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