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儿刚露亮,罗浩宇就醒了。
这一夜,他在屋里守着病人,心里象揣着一窝小老鼠似的,十分难受,从天坑崖把这个断胳膊的汉人背了回来,又空着肚子作接骨抢救治疗的这么多活。
劳累他并不在乎,只是一连串的疑问,搞得他头痛。
范一统他们为什么敢公开在鸡鸣山追杀此人?此人的来历不明?师父为何非要把这人弄回家治伤?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一切的疑问,没人给他答案!
于是,他像做了在一场离奇的梦似的。
罗浩宇起床后,首先察看那个病人,他见那病人侧面躺着,包扎过的伤处与昨晚一样,他先松了口气,再往脸上看,病人的脸虽然苍白,上面还残留着纵横的血迹,可以看出没有痛的表情。
难道是死了吗?罗浩宇一惊,急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病人的心口处,哦,心还跳动,而且非常平稳。凭着跟师父行医的经验,他判断此时这个病人正在安静地昏睡。
“臭小子,算你造化大!”不知为何,罗浩宇对此人有一种厌恶感。他觉得,这个不速之客闯进了一向平静的家门,并不会就此结束。
他心里甚至感到一种不平静的力量,将会给这家庭,甚至整个天荒坪小镇带来某种危机、、、、、、、
罗浩宇见师父、师娘和师妹还没起床,便打扫卫生。
他只扫了一下,便停住了,他怕惊动了酣睡中的师父,索性不再打扫了。
拉开大门,清扫药店后,罗浩宇回到柜台内坐定,便等待着病人上门来治病。
街上,除了几个苗人在闲逛外,没有其它的人,令人感到冷清得难以忍耐。
“浩宇哥哥!”师妹柳雪萍从后面一下冒出来,一声呼唤,把罗浩宇吓了一跳。
“师妹,屋里出了什么事啦?”罗浩宇惊恐地站起来朝后院看了看问道。
柳雪萍把手里的鲜花放在柜台上,抿着嘴笑道:“看把你吓成这样了?难道后屋里有妖怪不成呀?”
“师妹,不是的!”罗浩宇收回目光,羞涩地低下头。
“浩宇哥哥,那汉人死了吗?”柳雪萍也朝后屋扫了一眼。
“哪里话?”罗浩宇非常自豪地说:“师父亲自动手,我全力帮忙,他会死吗?”
柳雪萍佩服地点点头,又问:“浩宇哥哥,你晓得这汉人是干什么的?”
“不知他是干什么?”罗浩宇答道。随即又说:“师父教诲我,医家只认病而不认人,因为救死扶伤是一种医德!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师妹?”
柳雪萍犹豫一下说:“我是想说这人不是个好人!”
“嘘、、、、、、”罗浩宇急忙打住柳雪萍的话说道:“别小孩气子,师父听见了会骂你的!”
“你怕我爹,我可不怕!”柳雪萍挑挑柳叶眉,显示出一种力量和勇气,继续说:“好人不与反清复明的人往来,还有,范一统他们为什么专门追杀他呢?”
师妹的话,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也不是没道理的。
“师妹,这件事,你还是少说为你!”
“为什么?浩宇哥哥,你难道说他是好人吗?”
“我也不敢说他是好人!”罗浩宇摸摸头,但又忍不住。他看看门外,又瞅了一眼后屋,才小声地说:“师妹,我和你想是一致的!这汉人,不是好人!不是土匪,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柳雪萍追问道。
“可能是什么,我也讲不清楚!反正,与范一统他们有关联!”
柳雪萍急了:“浩宇哥哥,这人可是你背回家来的,要是出了事,那就是你的错!”
“我的错?”罗浩宇很委屈地说:“这可是师父让我这样做的呀!”
“你呀!简直是我爹的宝贝!什么事都听你师父的,可你是个男子汉呀!”柳雪萍有点取笑地望着罗浩宇。
“我不听师父的,你让我听谁的?”罗浩宇莫名其妙地辩解着。
“听我的!”柳雪萍说得干脆利落,不容抗争。
“听你的!”罗浩宇这下更不知所措了。
柳雪萍笑了,红着脸说:“记住,往后你听我!听我一辈子。”说完就往房里跑去,罗浩宇一下傻在那里了。
“现在就得听!”这时,柳雪萍从厨房端来一碗挂面,加重语气说:“我叫你马上吃完这碗面,快点!”
罗浩宇直勾勾地望着雪萍,她那张充满稚气,但又潜着温柔的少女脸上,朝他放射出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尽管看不见,但罗浩宇却感到热乎乎的。
他没有推辞,伸手端起了碗一看,那细如银丝的挂面上,有着两个金黄的荷包鸡蛋,葱叶儿翠绿可爱,还飘着晶莹的香油味。
“是我一起床后就亲手做的!”柳雪萍鼻子上渗出了汗珠儿说道。
罗浩宇腾出右手,想给师妹擦汗,但刚一伸手又缩了回来,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支吾地问:“师父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