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燃静静听着他描述着他的人生经历,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和怜悯。除了昨日云弋脱口而出的那番话,她没有听任何人说过战争和打仗的惨况和疾苦,父皇和风涟也一直保护她免受人世苍凉黑暗的侵蚀,此刻听他这么说,心里不免对朝代更迭、两国交战充满了痛恨,对眼前这个年轻却饱经风霜的男子不由同情不已,默然不语,无言回应。
男子转头望着她:“妹妹,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你又是怎么逃脱东棋军的追捕?”
雪燃一愣,想告诉他真相,又怕他刚以为妹妹没死又发现是个谎言,从高空云端摔落地狱,希望破灭、大喜过后又大失落会禁受不了,便只好又编了一个慌:“那时候我太小了,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父皇让一个嬷嬷带我躲了起来,逃出了宫,在民间住了下来,相依为命。后来嬷嬷也故去了,我就只好一个人流浪江湖,孤苦伶仃。”
她还没说完,男子已然一把抱住了她,动情地说:“妹妹,苦了你了。现在好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飘泊无定了,我相信父母在天上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雪燃第一个反应是把他推开,可是感觉不合常情,便只好由他紧紧拥着,心里突然生出些愧疚来,感觉如此欺骗一个身世凄惨的人实属不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这时,雪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哥哥,和我一起同行的那个男子如今在哪里?你的手下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你的那个同伴?”男子松开怀抱,想了一想,回答,“我的手下没有伤害他,我也没有下令把他一同带回来,他应该还在戏楼里,现在应该也已经醒了。”
雪燃一听放了心,正想说什么,忽听殿外的侍卫齐齐大声道:“属下参见主上。”
雪燃一听,心想他们口中的主上又是谁,却见“哥哥”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显得极为慌乱拘束,看来此人来头不小,连他都要忌惮三分。
思忖间,大门打开,一个青衣男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只见他四十有余,面如白玉,嘴边留着两撇胡子,眼睛狭长有神,直盯着雪燃看,目光睥睨威严,看得雪燃直觉得脊背发凉,汗毛乍立,说不出的恐怖渗人。
光复教的教主待他行到近处,微微低身,有些恭敬地说道:“宫主,你怎么来了?”
宫主没有看他,还是目不交睫地望着雪燃,道:“没什么,只是属下向我汇报说,君上你找到了光复教的圣女,听说她和教中人人顶礼膜拜的冰雪女神长得绝无二致,所以就过来看看。”
雪燃听“哥哥”叫他宫主,明白过来,来人必然就是他口中的冥水圣宫的宫主。
“对,是的,”年轻男子从怀里取出一幅画轴,打开卷轴,道,“宫主请看,这是我根据回忆画的雪仙,也是教众尊仰的圣女神像,是不是和她没有任何分别?”
那冥水圣宫的宫主看了一眼画像,又仔细打量了雪燃,发现还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也看不出她有点易容变化的痕迹,一时逡巡无语。
雪燃也抬头瞄了一眼“哥哥”手中执着的油画,讶异莫名,大惊失色,那画像上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
她脑海中闪过梦里的画面,那个雪地里白衣无尘的清丽女子,难道他遇到的雪仙是自己梦中的人?
男子见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以为他俩都信了大半,又道:“宫主你有所不知,她不仅是雪之女神转世化身,还是我的亲妹妹,命运是不是太奇妙了?我找到她,绝对是天意,是雪仙的旨意和安排。”
宫主脸沉如水,眼眸明灭深邃,一瞬不瞬端详着眼前这个身份未明的女子,终于开口问道,语气阴森可怖:“你叫什么名字?”
雪燃一愣,只觉他的阴骘眼神如同附骨之蛆般,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看得她极为不自在。她想要侧过脸躲避他的目光,甚至想要直接破门而逃,但知道此刻如若不演下去,必然会被当作奸细,而眼前的这个宫主内功深不可测,外面又不知道有多少妖邪高手和守卫,她在梦渊底下失去了离魂炉,不能冒这个险,只能委曲求全。
她大着胆子,故作自然地直视着面前的宫主,无辜地回答道:“我叫雪,雪舞,在知己台看戏,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
宫主嘴角现出一抹莫测的笑容,又缓缓地问:“这是你的本名吗?是你父母给你取的?”
“不是,”雪燃转动脑筋,继续往下编,“最开始的乳名我不记得了,这个名字是嬷嬷给我取的。”
“雪舞,雪舞,好美的名字,”年轻的教主听到这个名字,跳了起来,兴奋地道,想要说服宫主,打消他的疑虑,“宫主你看,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雪’字,必定是雪仙圣女无疑。”
然而宫主还是心存怀疑,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他,又看着雪燃,似笑非笑,道:“姑娘会武功?”
雪燃一惊,心中方寸打乱,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冷静,淡定地解释:“抚养我长大的嬷嬷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逝世了,小女子这些年孤身行走江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