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原本嘻嘻笑笑的雪燃收敛了笑容,紧紧地拉着手中的细线,生怕手一松,风鸢就会随风而逝,如同昔日的美好。
她呆呆地仰望着夜空和夜空中的玉兔,神情变得恍惚而迷离。她仿佛看到夜空中浮现出了师父轻浅的笑容,还有往日温馨的画面,喃喃道:“师父,师父,你在天上,还好吗?”
她想起,就连她最心爱的白兔,也是十八岁时师父送给她的礼物,陪伴她度过了多少个日夜。而如今,师父也已故去,只剩下梧桐,还陪在自己身边,分享自己的每一刻喜怒哀乐,甘愁甜苦。
她又想起自己不知身在何方的母亲,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有没有原谅父亲,有没有,有没有哪怕一刻想到过自己和哥哥风涟。
云弋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心中感慨着人世无常,她本是公主身份,地位高贵,衣食无忧,偏偏没有母爱,父亲又忙于政事,和她之间隔阂难消,再加之最疼爱她的师父英年早夭,怎能让她不思念和惆怅?
他自己的母亲也在生育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他从来都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没有体会过母爱,和雪燃产生了深深的共鸣。看着她在风中楚楚可怜、故作坚强的模样,他不由心疼怜惜不已,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雪燃这才发觉,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她抬起头,望着身边的云弋,他怜爱温柔的目光,将她融化。
云弋一惊,发现自己失态,赶忙收回手,移开目光,耳根烧灼炙热,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眼睛又该往哪看。
雪燃轻声哭着,掐断了丝线,望着玉兔越飞越高,越飘越远,终于消失在了视野里。她终于情难自禁,就势扑入了云弋的怀里,伏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啜泣起来。
云弋手足无措,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抚在雪燃的背上,希望可以带给她宽慰。
长夜慢慢,宫漏声回荡耳畔,这一刻,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两颗心,紧紧贴在了一起。
-------------------------------------------------------------------------------------------------------------
第二天,御花园,雨荷池,绿莲亭。
琉璃瓦顶的亭,形似一朵迎风摆舞的莲花,中设一张青白玉石台,其上摆了一副莲木的棋盘。棋盘为圆形,其上背景为弈棋界全貌的彩图,平原作黄色,海洋、湖泊作蓝色,高山作青色,森林作绿色,盆地作紫色,禁区作红色,另有一些特殊区域作黑或白二色,色颜多丽,赏心悦目。棋盘上还有九十九个以棋盘中心为圆心的等距同心圆,线作金色,加之棋盘边缘正好凑足整百之数。另有五十根银色直径线将圆形棋盘分为一百块相同扇形,与同心圆金线相交遇合,构成无数形状不规则的棋格。
雪燃坐在玉石台北侧,手执一颗红宝石棋子,将它放到棋盘东北角浪人内海中一处描白的格中——那是神话传说中上古神人居住的天荒岛,而在这棋盘上,还代表着正方的起始格,也就是说正方的每颗棋子都必须从这里出发。
云弋坐在雪燃的对面,也将手中蓝宝石棋子置于棋盘最南边黄泉海上的海市屿,另一处仙人的住所。与天荒岛遥相对应,这个标黑的棋格,是反方的起始格。
雪燃又将先前放于天荒起点的红宝石棋子朝着离陆地最近的方向移动了三格。云弋也拿起他的蓝宝石棋子放入与海市相距两格的棋格中。
在这种弈棋大陆特有的棋类游戏中,对棋盘上各个地区棋子一次东、南、西、北直移的格数都是有规定的。平原直移两格,海洋、胡泊直移三格,高山、森林、盆地均直移一格,而禁区及一些特殊地带则不能通过,只可绕路行走,比如棋心城、梦渊、九冥血池、玄湖等区域。另外,在两种不同类型的地貌毗邻处,直移格数以前一状态的地貌计。一般情况下不允许棋子转弯,但在地貌毗邻处允许在界线处拐弯。
按照规则,正反方各有十颗棋子,一方胜利的要求是杀死另一方方所有的棋子(一方棋子的一次移动结束后正好压住另一方棋子)。平局的要求是双方唯一剩下的一对棋子陷入死地(一方最后一颗棋子处于棋盘边缘,另一方最后一颗棋子离它垂直距离为五格,向对方方向移动即会被对方杀死双方,只能绕各自所在同心圆移动,陷入僵持死局)。
云弋和雪燃一步步移动着棋子,慢慢地各自都有六七颗棋子出了起始格,在棋盘的各处或对峙(双方均不可朝对方方向移动,否则将被对方杀死,死地是对峙最特殊的一种无解情况)或遁逃(一颗棋子规律性逃离另一方棋子)或追击(一颗棋子不停追击另一颗遁逃的棋子)。对峙、遁逃、追击、死地都是博弈的手段,另外的弈棋手段还包括静止(在原地不动长达双方五次移动及以上)、流星(朝一个方向直移五次及以上)、围攻(三颗及以上同方棋子围住另一方的棋子,使其无法突围,这是破解对峙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