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燃站在门前,已是泪流满面,无声无息,犹如梨花带雨、润物轻盈。她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周身颤抖着,已然泣不成声。
东棋帝望着已然出挑长成的女儿,只觉得时间跑得太快,一转眼,他已老了,而女儿已然长大,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一时间千般思绪涌上心头,竟是呆立无语,唯有缄然。
风涟和纪姑姑等人看到雪燃这副模样,也都心疼不已。
雪燃置若罔闻,和久违的父亲四目相对,呆呆地凝视了许久,终于奔了过来,如同儿时一般把头埋入了父亲温暖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
“我赌气说不要你来,你就不来了吗?”
“即使生日的时候忙,其他时候就不能来吗?”
“师父死了,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救我?一座城池就比我还重要?”
“你知不知道,那些来抓我的人有多么可怕?你为什么不来?”
“如果你来了,我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师父也不会失踪。”
“我差点就被他们抓走,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她一口气接连着质问了很多,带着埋怨的语气,情难自禁,痛哭不已。
东棋帝一把拥住女儿,默默听着她的抱怨和指责,深深点头,没有解释,别过脸去,不愿别人看到他眼角夺眶而出的灼热老泪。
风涟知道父皇所想,一挥手,示意纪姑姑和如意退出了院里,自己也离开,关上了门。
这一瞬,这一对背离多年的父女终于在眼泪和拥抱中达成了微妙的谅解。然而,这么多年沉积下来的隔阂,真的可以一夕瓦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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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华皓白,星辉似霜。
霜凝和冰舟站在内宫水澜殿前的玉阶之上,静静地望着头顶浩瀚的星空。
霜凝突然开了口:“还有十三天,拜星节就要到了呢。”
“是啊,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烟墟造访古虞国王都的旧址呢。”
“冰舟,你想家人吗?”
“想。不过幸好有你和寒泉在我身边,不然我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后悔吗,冰舟?当初答应陪我一起背井离乡,到这里来?”霜凝的侧脸如同冰封般严峻,声音越是颇有感慨。
“公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当日我答应娘娘与你同赴东棋城,执行这一个困难重重、危机四伏的任务,我今日又怎会后悔?莫说是一年,即使是十年、二十年,只要娘娘不召回吾等,我就会守在你身边,誓死保护公主周全。”
两人一时再无言语,只是望着那深谧的夜空,那里,群星闪耀,光芒璀璨,交织出一幅惊心动魄的星野图。
这些星辰又叫做天棋,而地上的人类,又叫做地棋,因为弈棋大陆上的百姓世代相信,每一个生灵都是在大陆这一巨大的棋盘上神之操纵下的一颗卑微的棋子。
传说中弈棋大陆上的每一个生灵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辰,当生命逝去、灵魂升入天空,星空中属于此生命的星辰便会亮起,等到下一次转生伊始、灵魂降入人世,星辰便又会恢复黯淡,周而复始,千载万代,除非灵魂湮灭消泯,不复存在于世上,抑或是元神脱离轮回,超乎界外。
亘古时期,弈棋大陆上的人们普遍相信棋神造世的起源传说,也就是认为,弈棋界是由神所创。在神话中,天地鸿蒙之时,棋神从一块透明的石头中降生,他劈开阴阳,阳清为天,阴浊为地,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创造了这一个宏大辽阔的世界。这之后,他累得精疲力竭,肉身化为大地: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四肢五体为四极五麓,血液为江河,筋肉为田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他的元神碎成齑粉,每一块都幻化成了一个生灵,也就是地棋,而对应的,天空中也映现出了每一个元神碎片的虚像,成为了星辰,也就是天棋。
到了亘古期的最后五百年,人类的智力和生产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脱离了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愚昧时代,也分化成了不同的氏族,各族也有了管理和领导整个氏族的长老,但是大陆始终没有一个最高的领袖,来约束各族行为,调停族间纷争,大陆上斗争频仍。
直到有一日,两族交战之时,天降女仙,施展神力,将战场上所有的兵器都消失,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无人不知。后来几次族间斗争,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后来,她创立了长老议政制度,开启了六百族纪元,并成为六百族纪的第一位圣女,神权的象征。
这位仙女,在传说中,是创世神的血裔。由于年代久远及当时史料不全,这位圣女的名讳已经无据可循,后世于是尊称她为天元圣女。
此后,历代圣女皆深居在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