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波忙侧身一击,将那幻影结果,继续对付其他蜂拥而至的敌人。过了不久,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低头一看,左肩居然没有伤口,连血丝也没有。
他霎时明白过来,那个妖艳的女子根本就不想伤自己,只是在和他打赌,想看看他能不能破开自己的**阵。
幻影还是源源不断地袭来,俊波所幸不去管她,任由那些虚无的刀剑刺进自己的身体。他屏气聚神,想要找出琴声的源头,无奈那琴声飘渺无定、忽远忽近,仿佛弹奏者一边弹一边在不停转移方位似的。
听了半晌,还是毫无头绪,俊波有些烦躁了。星絮应该是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用意,那些她的幻象渐渐都消泯不见,只剩下无边无垠的云涛雾浪,将俊波层层淹没。
眼前是一片不断游移、似乎永不会消散的白色,身处其中的俊波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的时候,婆婆曾对他说过:“以心为眼,所观者众;以意作耳,所闻者真。”
当时,他并不懂这其中的含义,可是时至今日,心智早非昔日可比,他已领悟当中奥秘,而此刻正是实战的好机会!于是他平复呼吸,合上双眼,气沉丹田,开始以意念感知周遭,以心视物。
他闭着眼睛,听从意念的指引,稍一犹豫,便朝着某一个方向前进,走入了云雾之中。
猛烈的风声夹杂着跌宕的琴音,像海浪一样拍打着俊波的双耳,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他额头的发丝剧烈摇摆。浓密深稠的云海中,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是如此的虚幻。天风浩荡,冰冷刺骨,像千万把刀在割着他的脸,连衣下的肌肤都能感受到那深邃的寒意。
这样凛冽的冷风,这样熟稔的感觉……在云海深处,狂风急时,俊波竟有了片刻的恍惚。
那呼啸过耳的长风阴冷得一如当年,扑面袭来,割人肌骨,一层一层吹开了回忆的帷幔。
多少个寒冷的深夜,万仞崖上,浩瀚的星空在头顶如镶绣满宝石的黑幕般铺展开来,旻天仿若就在咫尺之上,几近压顶。厚重的云层徘徊在百丈之下,将下界的一切遮掩,也把峰顶映衬得如同传说中的离世仙境。远远悬浮在大陆中央棋心城上空万重云霄上的月亮,仿佛就挂在崖边几尺的地方,绽放出皎洁的清辉,洒落在少年的双肩。四野万籁无声,只有刚劲迅猛的天风吹过两个少年练武的英姿,高唱着年少时无畏的轻狂和理想。
那一段时光虽然艰苦,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最珍贵的曾经,那些消散在风里的青春和年少,泪水和欢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闭着眼睛,那些艰辛却闪烁着青春耀眼光芒的日子,在脑海里一幕幕重演。他不知道,在他向前走的时候,隔离罩里的云海逐渐大面积地退湮,最后完全消失了。
风声慢慢消失了,琴声渐渐清晰了,从隔离罩外可以看到,星絮弹着虚空的琴弦,而俊波紧闭双目,向她走去。
琴声终了的时候,俊波正好走到琴弦前一丈,睁开眼:“承让了。”
星絮脸上现出迷人的笑,站起来的一瞬间,隔离罩也消散无踪:“你是除了那个和尚之外,第一个走得出我阵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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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秋回过神来,尽力平复心中的惊骇,叱声道:“驭剑术!”再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心与神和,软剑接连出招,以手中一剑对抗来袭的八把飞剑,铁质相击,火光乍闪,其音清脆。
紫颜站在那里,以意驭剑,发丝和紫衣一起无风自动,向后翻卷纷飞。悬空对敌的八把剑动作各异,或刺出,或回退,或飞旋,或转向——如果一个普通剑客看到这样的画面,可能只是吃上一惊,可是如果换做是一个上了境界的高手,可能会看得心惊肉跳:驭剑术已是只有少数人花上数十年才能有小成的高阶剑术,而这个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又是需要多么惊人的灵赋才能在同一时间一心数用,凌空驾驭那么多把剑!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突然出现的七把剑与星絮的幻化身影不同,并不是虚像,而是真实的存在。紫颜竟能根据本体剑瞬间凭空造出许多实体的复制品来,这倒是有几分像六百族纪时期被后世尊称为剑神的萧闲云自创的“万剑诀”。民间口耳相传,此招一出,能睒眼变出成千上万把长铗,铺天盖地,席卷乾坤,莫说是几十个对手,就算是一个军队,也能在片刻之间统统歼灭。可是剑神生性淡泊,天生剑灵,只对剑道感兴趣,据说他唯一一次用此招对敌是在凌云峰顶击杀大肆杀戮、欠下上千条无辜生命的剑魔万莫开。《风云志》里写道,大混乱时期,剑之神魔决战之后,萧闲云和万莫开就双双失踪,没有谁再见过他们,连尸骨都没有找到。有人猜测说剑神诛杀剑魔之后,受了重伤,隐居深山疗伤去了,也有人认为两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于凌云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