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邪气,不是毒气。”胡老四无力地开口纠正道,声音很小,说得很慢。
我扭头,看到胡老四道袍上破裂开的缝隙中露出的一包烟,急忙伸手摸了出来,和陈金一人点了一支,然后我问道:“邪气儿厉害还是毒气厉害?要不咱赶紧回去,让全村人都统统搬到别的地儿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扯淡么?全村人集体搬迁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果然,胡老四摇头叹气,说道:“再想法子吧。”
“那个……胡爷爷,借个火儿。”陈金突然说道。
胡老四怔了一下,一摸身上,苦笑着摇头道:“刚才丢了……”
“操!”陈金恼恨地骂了一句。
我无奈地把玩着手里的烟——我和陈金俩人浑身早就湿透了,这三两次腰带上的热量流动,倒也暖干了部分,只是那火柴盒儿,早就湿成了一团糊……从高度紧张中放松下来之后,烟瘾,是很大的,有烟无火,对于烟民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忽然,我脑子里闪了一下,扭头对胡老四说道:“胡爷爷,借张符纸用用。”
“嗯?”胡老四怔了一下,也没有犹豫,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递了过来,“干啥用?”
我没有接他的符纸,把烟塞到嘴里,点头说道:“再借您的道术一用,来个火苗儿……”
……
胡老四活了这么大岁数,干了一辈子的阴阳仙儿,玩儿个符纸着火的小道术,怎么着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可他却从来没有以道术燃符用来……点烟。
看着我和陈金俩人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那两点儿火星一闪一闪,香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胡老四深深地嗅了几口,终于忍不住从腰里摸出烟袋锅,从我手中借过去烟,点着了烟袋……
他始终觉得用符纸和道术点烟,实在是太别扭,太说不过去,有点儿对不起自己的这份职业。
“你们不觉得很冷么?回家吧。”老太岁终于开口了。
“哦,对对,真冷。”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将烟蒂弹飞出去,带着红色火点儿的烟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落地时溅起数颗火星。
陈金一句话没说,起身叼着烟就走。
“哎,金子你干啥去?”我急忙喊住他。
“回家啊,老子快冻死了。”陈金扭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苦笑着说道:“一起去胡爷爷家里吧,这事儿……咱不闷得慌么?”
“也是。”陈金点头,然后对坐在河堤上的胡老四说道:“老爷子,赶紧起来啊,你不嫌冷么?”
胡老四苦笑一声,有些艰难地扶地站了起来,拎起断了带子掉落地上的黄色布袋,很是恭敬地对老太岁说道:“太岁,您老请。”
也不见老太岁怎么起身,就那么从坐姿突然变成了站姿,蹒跚着脚步向村中走去。
“走吧,回去再说。”胡老四叹了口气,迈步跟上了老太岁。
我和陈金俩人互视一眼,低头,跟上。心里总觉得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天上明月弯弯,星辰淡淡,银河贯空,村里面安静祥和,表面上和平时倒也没什么区别,偶尔谁家的狗因为我们四人脚步的走动声,汪汪着警告了我们几声。
脑海中一个念头如流星破空般闪过,我失声叫道:“糟了,刘宾呢?这小子在哪儿?得赶紧找他啊!”
陈金蓦然站住,气急败坏地嘶吼起来:“我-操,这他娘-的,怎么把他给忘了啊?这……这上哪儿找去?”
“别急别急……”胡老四连忙摆手劝慰。
我没有搭理胡老四,冲陈金说道:“走,上村西藕地那儿顺着路找去,这小子……狗-日-的白狐子精!”说着话,我已经转身往前街走去。
陈金急忙跟了上来,边走边说道:“哎,你说,宾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怎么跟他爹娘交代啊,这……”
越想,心里越是担心,越着急,俩人的脚步也不知不觉间快了起来,跑向村西的藕地。
空旷的田野里极其安静,微微的寒风从村中吹过,清冷得让人心悸,让人不安……
我和陈金俩人心里火烧火燎,四处张望着,远处的坟丘,孤零零的老树,遍地残余的积雪反射着并不明亮的月光……
上哪儿去找刘宾啊?
“宾子……”
“刘宾……”
空旷的田野里,处处回荡起了我和陈金俩人发疯般的喊叫声。
“那儿!坟丘子里。”
我和陈金俩人跑到不远处那十几个坟丘间,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地在坟与坟之间转了几圈儿,然后失望地走出来。
“那儿,那片大树跟前儿。”
我们俩跑了过去……
“水泵房里。”
我们俩跑了过去……
……
四周几百米之内比较隐蔽的地方,我们俩都找了,没有刘宾的踪影,甚至一点儿迹象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