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可以用两个词概括,“伟大”和“有想法”,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坨对我说的。那天我和一坨在草丛中大解,一坨对我说,一桶,你有什么理想,我说到的,我说要娶千羽离为妻,他立即竖起了另一个大拇指说,有想法。我觉得他的评价实在很贴切,他是了解我的,要自由自在生活,他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伟大!他又说,一桶,你有什么想得我觉得自己就是伟大和有想法的人——“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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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降临这个世上,睁眼就是五面巨墙,许许多多人进进出出。并有一股令人疑惑的味道,在我记忆中挥之不去,成为一个疑团。在我能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将这唯一记忆告诉母亲,母亲显得一面惊讶,继而神情严肃地对我说,你是一个天生敏锐的人,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时机适合,我会亲自给你解开这一切。
我从有记忆开始,人们见到我就争先恐后地趴在我脚下,我一度以为那些人要抢我深爱的鞋子,但我不觉得适合他们穿。我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戒心,想来这个戒心从我出生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就开始。
母亲对我说,他们应该跪在你脚下,你也应该大度地接受他们诚恳的跪拜,接受他们发自内心的祝福,因为你是高贵的王子,这是王子该得到礼仪。
我不明白母亲所说的王子是什么玩意,我只是时刻警惕跪在我脚下的人们,他们的行为十分可疑,他们令我觉得王子是养肥待宰的那一类动物。我躲在母亲身侧疑惑地问母亲,王子是什么?
母亲温柔对我说,王子嘛,当然就是王的儿子,你的父亲是蓝桑国的王,你母亲我是王妃,我们都是万民敬仰的王族,是神的后裔。
我的母亲对我说了一大堆话,可她没有说到关键所在,我担心的只是王子是否是一种食物。我怯生生地问母亲,王子是不是要被吃掉?
母亲笑了起来,我顿时觉得母亲的笑同样可疑,我出现了第二种担心:母亲可能跟我脚下那些人是同伙。这么一想,我赫然看到脚下的那些人齐齐抬起了头,两眼放光,嘴咧笑容。我大吃一惊,这笑容正验证了我的想法。我觉得自己天生有种处理危险的本能,面对目前这种情况,我的本能充分调动起来,我撒腿就跑。
突然我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我现在确信我不但有处理危险的本能,还有飞的本能。
只是下一瞬间我就飞不动了,停在了空中,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母亲抱起了我,她毫不留情就破灭了我能飞的幻想。
她笑得很温柔,说,傻瓜,王子怎么会被吃了,王子是神的后裔,是这世间最高贵的人。母亲还说我得称母亲为母后。
听到母亲这么说,我顿时放心不少,但我还是时刻对周围保持警惕,特别是我那个胞姐。
她的行为同样令人可疑,她总是在母后为我精心准备的糕点每个咬上一口,或者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拿走几个,有时候是整个盘子端走,没走几步又回来,从盘子里挑出一个最小的糕点放回在我面前,又鬼鬼祟祟地跑着小碎步走开。她有时候不但拿走我的糕点,还会到院子里抓一只青蛙,偷偷放到我身上,我总会惊恐地立即握住嘴为恐惊叫出声,我的想法是,只要出声我就会被我那个胞姐的诡计得逞,所以我坚决不出声,时刻警惕她,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阴笑着小碎步跑开。
有一次我警惕万分路过后院的花池,正看见我那个胞姐蹲在池边伸手捞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一看,大吃一惊,她正抓住一只青蛙按到水里,嘴里正冒出许多的泡泡。我敢肯定她又想用青蛙放到我身上。四顾无人,我决定先下手为强,我一脚踹在她翘得奇高的屁股上,她哇了一声飞身落池。我撒腿就跑。
那时候我还是三岁,三岁我就懂得了保护自己。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母后,说有人推她落水,母后却坚持说她自己玩水跌落去,她突然不出声了,全身发麻,只是从此不敢再去花池。得益于此,我身上也没有了青蛙在狂窜。
四岁那年,母后抓起了毛笔在平铺的宣纸上教我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桶。
母后对我说,只有王族的才拥有这天地间最高贵的一姓。
我从此懂得了写自己的名字。可等我长的更大后,我就发现这个名字实在有点不雅,我堂堂一个王子,叫一桶多不好。可是我发觉找不到更好的名字了,蓝桑王族延续了千年之久,明文规定每个王族成员的名字不可重复,这是忌讳,那这下就糟糕了,谁叫我生得晚,好名字都被抢光了,以至于现今父王所生的九子名字起得实在一塌糊涂。大王兄的名字叫一天,二王兄的名字叫一条,四王兄叫一棵,五王兄叫一颗,六王兄叫一粒,七王兄叫一块,八王兄叫一声,我是第九子一桶。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家是搞算术的。而我那个胞姐有幸得到“一把”这个佳名,她的出生时间在九子中排行第三,也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我和姐姐年龄只是相差了一年,我姐姐排到了第三,短短的一年我排到了第九,中间隔着六个人,每每想到此,我都情不自禁全身一抖,不得不为父王的造人能力感到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