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早已腐朽的棺材盖被什么东西撞得四分五裂迸射起来,一块一尺多的木板飞快地向我激射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身手敏捷地向旁边一个跳跃,堪堪躲避过去,藏在我后面的万里哼被砸了个正着,发出“哼哼”的怒吼声。
我在心中暗笑,谁让你这头飞猪将老子砸了个半死!
棺材里蹦出一个没有头的人形的东西来,手脚在半空中抽搐般地扭曲着,好像没有骨头的蛇,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一套寿衣吗,一套染色还没有染完全的寿衣,衣服的袖口、裤脚处是白色的绸缎,其它部分晕染的整体暗褐色,暗褐色上面有着大团大团花朵的花纹,那些花纹随着寿衣的扭曲抖动那些花纹好像活过来一样不停地闪烁,好像无数个眼睛一样,这寿衣就像一套画满了人眼的寿衣,这些眼睛仿佛还在不停地眨动,都阴森森地看着我,让我一瞬间有了一种叫做密集恐惧症的症状,浑身又麻又痒,说不上来的难受。
梁玉静怀中的襁褓也彻底打了开来,灰褐色的寿衣布料包裹的襁褓里,根本就不是常见的婴孩,而是一颗头颅,一颗早已风干的成年人头颅,那头面上的皮肤早已干瘪萎缩,变成干尸一般,整张脸因为肌肤塌陷,裸露出两只乌黑的眼洞和一口突出的牙齿来,眼睛可能也萎缩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但那突出的牙齿看上去像在咬牙切齿一样,让这个泛着黑灰色的干瘪头颅看上去特别凶恶。
梁玉静口中念念有词,将怀中待似珍宝的头颅向上一抛,那头颅滴溜溜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稳稳地落到了寿衣的领口之上,好像那套衣服长了一个人的脑袋一样,那脑袋好像有什么地方轻微地抖动了一下,黑洞洞的眼眶里就亮起了两簇阴森森的鬼火,鬼火鬼睛,转动一般将视线对准了我。
我擦,再乖的儿子也是这幅鬼麽样,梁玉静摆明了是个疯子!
“乖儿子,乖儿子,给为娘杀了他,等为娘做的这件嫁寿衣真正成功了,就让你复活。”梁玉静抬起手来,那寿衣人头怪就乖乖地用寿衣裤腿“走”到了她面前,低下头任梁玉静温柔地抚摸着头颅上那些失去了生命力的头发。
“母慈子孝吗?我呸!你个杀了儿子的老变态!”
不错,梁玉静是一个被不孝子伤害了的母亲,被儿子逼死了丈夫和女儿,一个做了一辈子寿衣的老太太。可能是寿衣世家有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诡异传家之物,所以才能用寿衣嫁寿。只是一个母亲杀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再过阴毒的人也会心有愧疚,噩梦入怀,我想梁玉静早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鬼怪了。她把自己的儿子叫做乖儿子,执着地做着嫁寿衣,无非都是在做一个与现实相反的梦境罢了,梁玉静,也是一个悲惨的疯子。
嫁寿衣,嫁寿衣,嫁的是别人的寿,增加的是自己无休无止的折磨。
“你瞎说——”梁玉静徒然尖叫一声,我的话狠狠地戳痛了她,她是说不孝子该死,可老王头也说了,没有人会想害死自己的孩子。
我的话让梁玉静疯狂地尖叫起来,一瞬间压过了鬼哭,震荡成一声一声的魔音,在那魔音里,人头寿衣的怪物在半空中骤然收缩成一团,好像两个并排着的人头一样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
我一个错步,向后一退,手拍万里哼肥厚的臀部大喝一声:“关门,放猪!”
“哼哼,”万里哼哼唧两声,原地不动。
尼玛,这猪真是老白派过来消耗我粮食的?不是哼一哼行万里吗,这特么连一米都没有,我真是要呕死了。
寿衣人头怪瞬间已经扑到眼前,缩成一团的一套衣服划拉一下散开,好像一件突然打开的降落伞一样,一下子形成一大片阴云一样盖了过来,我绕着猪屁股转了一圈,利用万里哼庞大的身形让那寿衣包裹不过来,但这寿衣明显跟刚开始那两套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寿衣仿佛橡皮糖一样不停地扩大,深厚的阴寒之气如同雾气一般从四面八方凑了过来,被这寿衣包裹着向我和万里哼压了下来!
我手中夜刃一振,拘魂焰都被那阴寒之气浸得忽闪了几下噗就灭了,我感觉眼前一黑,那橡皮糖一样的寿衣已经包裹到了眼前,后背一凉,我跟万里哼一下子像饺子馅一样被阴寒的寿衣包了起来,我使劲一挣,也就露出个头来,跟万里哼的猪头紧紧贴在一起,真成了相亲相爱的好兄弟了。
眼前霍然一黑,一个圆球形的东西恶狠狠地扑向我的头面,我擦,这不是梁玉静那乖儿子的干尸头吗,那干尸头眼中两点鬼火,外凸的牙齿磨得咯嘣作响,一张嘴露出一个黑洞洞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口腔来,向我当空咬来。
我擦,我手脚受限,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地向后摆头,手中的夜刃在挣扎中不知道碰到万里哼哪里了,万里哼大哼一声猪头上翘,那干尸头正好咬到万里哼肥大的耳朵上……
万里哼“嗷”地一声惨叫出声,庞大的身形像被按了一个弹簧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带动着我和寿衣把那破旧的屋顶撞了个对穿,一时间尘土、瓦块、石头和木梁乌压压地坠了下来,我的眼睛被迫紧紧地闭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万里哼像化成了云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