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老王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他疲惫的厉害,实在睁不开眼,就翻个身想继续睡过去。可那声音并没有停下来,好像就在他的身边,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就像一只老鼠不停地在布满杂物的店里跑来跑去。
老鼠?老王头怕老鼠把他裁剪好的寿衣、花圈的纸张都给嚼了,就硬撑着想爬起来,可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困了,他仅仅勉强从床铺上抬起身子来,手搭在柜台的边缘,将头也靠在柜台上向外看去。
那时候他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了,只觉得的周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但这黑色里偏偏又糅合着光明,也不知道这光明是哪里来的,却与黑暗那么和谐地融在一起,让人既能够感受到这就是无星无月的半夜,却也能清清楚楚地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看个明白。
老王头揉着惺忪的睡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连一个已经做好的纸花圈,这些花圈像白日一样有着寡淡的色彩和沉默的姿态,一个接一个将浓重的阴影打在地板上,看上去像一团团漆黑的墨渍一样浓厚而黏稠。
就在这团墨渍一样的阴影之上,不停地闪过移动的光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它的上方经过一样。
老王头慢慢地抬起眼皮,只见自己花圈店并不算宽阔的空间里,站立了几个人影,看身高只有小婴儿那么高,却不停地在那片仅有的空地上来回地追逐,一忽跑到花圈后面,一忽又从纸堆杂物里爬出来,好像顽皮的孩子在玩什么游戏一样。
自己的店里怎么会出现小孩?这大半夜的是谁家的孩子还在外面玩呢?
他的手指用力扒住柜台就想站起来看看,却猛然想起他爹以前给他说的一个事情,那时候还是解放前,全国硝烟弥漫,整天都是打来打去,老百姓简直要活不下去,当时他爹跟着他爷爷一家子跑到深山里去躲了一阵。有一天他爹到山里去找东西吃,就一棵大树底下睡着了,睡着睡着被一些嬉笑声惊醒,少年王老爹眯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草地上有几个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小娃娃在追逐着嬉闹,一个个长得白白胖胖珠圆玉润,看上去特别可爱。每个小娃娃穿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蓝、红、黄、绿、紫,一共五个小娃娃五个颜色。当时王老爹想着深山里哪来这么多穿着富贵的娃娃啊?他抬起身来就要招呼,那几个娃娃好像才看见他,嚷嚷一声就一哄而散,围着大树跑了一圈突然就不见了。然后王老爹也从梦中醒来,才发现是个梦。
王老爹回家后给他还活着的奶奶说了这事,她奶奶想了半天说也许是有宝贝在那里。后来王老爹回去挖那颗大树的树根,果真挖出五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来,五颗珠子五种颜色,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但王家人觉得这珠子能化身成小孩,也许有灵气在,就珍藏起来不舍得卖掉,是想当传家宝的。可后来王老爹去世走的急,还没来的及告诉老王头那珠子在哪就咽气了,老王头这些年一直引以为憾。
那时候他还以为那五颗珠子终于现身了,也借着梦来提示他,可那几个身影衣服的颜色非常晦暗,并不像他爹故事里描述的那么鲜艳亮丽。他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这一看,一下子给吓得清醒过来。
原来那几个身影根本就不是很么小娃娃,那竟然是几件纸片粘成的衣服,寿衣,就是那天他正在粘贴制作的寿衣,颜色都是黑色、深蓝色这种特别暗沉的颜色,让人一看之下就会想到死亡。
那几件纸片寿衣好像有人穿着一样在花圈中追逐,还不住地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好像在笑一般。寿衣的胳膊抬了起来,裤管离着地面有一寸过高,也像人一样一条腿一条腿地迈着,跑来跑去,好像真有隐身的小孩穿着它们一样。
老王头惊骇之下就想叫,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僵硬起来,整个身子就像是一块木头,连手指头都没办法挪动一下。可他内心深处却怕的厉害,做这一行这么多年了,他从来就没碰到什么灵异事件,他多次想来也许是他家传下来的这个柜台有灵性,在保佑着他,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怕的要命,却只能僵在那里看着那些衣服飘来飘去,在屋子里穿行,好像他才是这屋子的异类,而那些纸寿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感觉都木了起来,身子不知道怎么就能移动了,可他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全身都麻木了,他像一块石头一头栽倒在地,发出好大的声音,屋内一直叽叽咕咕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耳畔一片死寂,可这死寂里却蕴含着无边的恐惧。
老王头吓得闭上了眼睛,自欺欺人一般颤颤发抖,可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悄悄地睁开一直眼睛向四周瞄了一下,见黑洞洞的柜台就立在他身边,这让他多少有些安慰,他的旁边就是被压翻的单人床,床单裹在了他身上,他用眼睛扫视了一番,好像没有什么异常,才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这口气出到尾端的时候,突然觉得头顶上一凉,好像有什么冰凉的寒气喷到了额头上,无形却冰冷,他下意识地一抬头,瞬间头皮都发麻了,只见柜台和贴墙的柜子之间的空间上方,黑暗里正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