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那龙血珠被人下了枯荣流转**,这个孩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傅冥冷冷哼了一声,死了也好,彦鸿这个孩子,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然而心底却已经完全被对方牵引了理智。荣国复国之后,还有很多事要仰仗他劳心尽力。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算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走吧。泉泽不是蠢人,关闭城门不准他进入帝都,时间一长,难免叫人生疑。况且佘安并不信任我,能叫他效忠的只有父皇而已。没有父皇的命令,他又怎么肯格杀燕王殿下呢。”瑠花看着面色苍白的慕琴,冷冷哼了一声,“本宫答应不杀你,可是到头来你却还是死在樱碧手中,真是天意!”
如今所有的计划都已经走到了收梢末尾,只要最后射杀泉泽,那么天下就会落入瑠花的手中。她自然是不肯多耽误,转身便走。傅冥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然而她在寒水珠中动了手脚,乾武皇帝服下傀儡虫之后非但没有被樱碧镇压,反而在瞬间进行了反噬。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挖出龙血珠和赤龙花让乾武皇帝服下去也是徒劳了。
“走吧,皇上。”她转过身,对着乾武皇帝微微笑了起来,那个叱咤天下的君王此刻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似的,僵着身躯跟在傅冥的身后,竟然再未曾回头看过樱碧一眼。
“带我离开这儿,我不能让他们杀了泉泽。”慕琴挣扎着抓住了柳彦鸿的手臂,恳求道:“彦鸿,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看着他死,他曾经说过,没有他的命令,我不能死。现在,没有我的允许,我也不准他离开!”
冷冷的风从窗外呼啸而来,长身而立的男子原本紧皱着眉头,然而此刻看着不断哀求着自己的女子,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从洞开的窗外看去,只见傅冥的声音越走越远,终究消失在了花圃尽头,片刻后他才开口道,“慕琴,我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那一瞬,慕琴脸上残存的血色彻底消失了,满目惊慌。
“他当然不会帮你,荣国谋划复国一事这么久。他们柳家更是其中翘楚,当年从乾武身边盗走白玉观音像中的金丹,后来又与瑠花公主一起刺杀燕王,甚至在荒雪之中派出杀手试图将你们当场格杀……一桩一件,不都是出自柳家的手笔么?”方才还失魂落魄的樱碧此刻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
柳彦鸿一窒,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看向慕琴,想要解释什么。然而虚弱而苍白的女子眼中却闪过一抹淡然笑意,目光中透出淡淡的哀悯。
“我知道。”慕琴看着男子一瞬间无所适从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些,“当年查找白玉观音像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而神兵阁的暗杀更是疑点重重……至于最后的冰雪狙击,我记得当日,我曾经在梁城之中留下书信,希望你的伙计将我的行踪告诉你,好让你能与我同去同归。可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受到了伏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相信我。”看着女子越发虚弱的身躯,柳彦鸿的声音低沉:“离开这里吧,慕琴,我可以带你走。你想要的,不就是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活下去么。不要牵扯到这些负责的事情里去,我可以带你走。”
慕琴霍然抬起头来,忽然笑了出来,“原来,我也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么?”是啊,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想要的并不是和常人一样如何改变这个世界,反而是在经历过从前的颠沛流离之后,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能在异世安然活下去。
然而命运却像是顽皮的小孩,一哭一笑间,她曾经微渺的心愿也早已经碎落在风里,再也寻不到半分踪迹。
明明在进入帝都之前,自己似乎也曾经对人说过同样的话,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却始终坚定不移的想要挣脱帝都的束缚。一意孤行,想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平静与温暖。
然而到了今日,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无论是谁生、是谁死都和自己再无关联的时候,她的心却在此刻迟疑了。
从前的她以为,只要能离开风雨飘摇勾心斗角的帝都,就一定会得来平静的生活。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再也无法面对自己剧烈纠缠的内心。是的,从一开始对未来的描绘,不过就是一场逃避而已。
到了现在,她终于被逼到了绝境,再也无法忽视岁月曾经埋伏下的种种杀机和抉择。
“我必须要救他,就算,将我的生命留在帝都之中,也没有关系。”耳边传来犹如叹息般的呢喃,柳彦鸿的肩头一震,然而却看见白衣的女子踉跄着走向门外,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剧烈震颤着,仿佛正在忍受无限的痛苦。
然而她走的每一步都如此坚定,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一样在所不惜。
“我真的不能……”柳彦鸿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神色,祖父一手将自己带大,自己的父母也是死在了乾武皇帝的手中。这个皇朝的兴盛与覆灭,和自己本来也就毫无关系。
更何况此刻事情已经千钧一发,一旦带着慕琴出去救下泉泽,那么十年来苦心经营,很可能一朝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