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旁边那青年秀士却道:“图西先生说的是,此菜妙绝,当评第一!简直比他上次品尝的头名菜还好!”高炽诧道:“你如何懂得图西的话?”青年秀士道:“实不相瞒,鄙人读书不大好,其他又无一技在身,眼见本城买卖如此兴盛,便从中作起了经济,专为人撮合生意。接触夷人时间久了,也就懂了他们不少言语。”见高炽衣服用料考究,也是富人打扮,又道:“几位来此可也是经商?做何买卖?东家如果有意,我可做中间的联络之人,鄙人丛中易。”
文和暗笑道:怪不得你读书不好,名字起得可是天生当经济的料。要想读书出人头地,可要改成丛中学,丛中悟才行。高烯客气道:“我家经营甚杂,此来乃是先看看行情,海外货物亦是不禁。”丛秀才一看有门儿,拉住高炽就扯开了说,高炽不大懂民间情况,倒也不觉得耐烦,听的津津有味。
场上评判团得了决议,纳辛、图西等一干人回到座位,纳辛对场下道:“经我们一行人对这十味菜挨个品尝,商议了半天,最终一致决定,本次最佳的菜肴是――金玉满堂,至于为什么给他第一名,我表达不出来,现在请胡良机老板为大家宣读。”纳辛说话的腔调怪异,又不像明人一样言语中有恭有谦,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讲得甚是直接。右边的那位胖胖的士绅站起,用豁亮的声音道:“今天的十味佳品各有千秋,可毕竟胜家仅有一位,评不上哪味也是不该,实在令人惋惜。逍遥楼范嘉师傅的金玉满堂,乃这十味菜中唯一不用肉料的菜,物以稀为贵,此为一胜,二来,此菜虽无肉,可做法精奇,竟能从中咀出肉味。其色,鲜艳分明,其味可应香酥脆嫩四字,为二胜,三来么,这赛庖丁大会不仅比的是谁的菜好,还要看诸位的刀工,范师傅的刀工可谓天下一绝,八片一刀的绝技大家有目共睹,有此三点,赛庖丁之美誉当非范师傅莫数。台下众人听了自是心服口服,掌声四起。以下诸菜排定座次,三甲另两道是满园*和白峰积雪,满园*这道菜品与金玉满堂不相上下,输在刀工之上,而探花白峰积雪还多输一样,名字与当场意境不大契合。
朱高炽见场上范嘉手执金匾接受众人朝贺,心中一动,想起一件心事来:“母亲生于江南,长于南京魏国公府,嫁给父王迁往大都后,北地饮食自与江南迥异,而母亲积习难移,至今不喜燕赵风味,饱受思乡觅味之苦,何不把这范嘉请回府去,以表孝心,解母亲饮食之乏?又想,还是先办父王交待的事要紧,等回来再请范嘉不迟。
回到苏公别院,收拾行李,继续南行,不一日到处州地界。处州在浙江南部,境内山清水秀,三人又走上半日,路旁一块大石上刻有青田二字,高炽道:“咱们今日就要到啦!”文和纳闷,不知道朱高炽为何来此偏远之地。
大石旁有一条小溪,水流平缓,清澈见底,两岸碧草平铺,秀树丛生,山包起伏不绝,山坳平缓之地偶有农家茅屋掩映绿树之中,炊烟缭绕,好一派田园风光!三人走的乏了,把马牵到溪边饮水,各自也洗上一把脸。
忽然,上游一阵悠扬的山歌响起,一放牛的牧童骑在一条大水牛的背上,缓缓向下游行来,歌声就是那牧童所发。文和竖耳细听,虽不大懂方言,可也大概听得出意思,那歌唱道:“佳山秀水出青鸟,青鸟一朝及云霄,历遍高天风雨,俯瞰世间飘摇,终平了,终平了;风息难再挥翅,雨中方恋旧巢,不羡鲲鹏之志,惟慕白鹤溪丛疏翎驻脚,都罢了,都罢了,且自任我逍遥!”
文和诧异不止,此歌词语平淡,但用意高远,歌词大意分明是借歌抒情,以鸟喻人,似有高人历经磨难在此隐居,想不到这远离繁华地偏村野地,也有这般人物。高炽何尝听不出来,不过神情却好无奇之色。
待那牧童近了,才发现牧童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山野之人,显得稚嫩罢了。高炽对那牧童道:“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这歌可是你所做?我等是专程拜访朋友而来,找一户刘姓人家,此人官封诚意伯。望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那小牧童早就远远注意三人,见高炽问话,跳下牛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三人,口反问道:三位可是从京城二来?我姓赵!这歌不是我所做,是刘家人传出。”
三人闻言大吃一惊,不知他如何猜到自己来历,装束虽然与当地有异,可也看不出出处啊?高炽道:“我们正是从京城而来,你怎么知晓?”牧童又打量朱高炽与文和孟一脉一番,似是在心中比较,又对高炽道:“既是从京城而来,你可姓朱?”这下三人更是惊诧莫名,高炽尚未报家门便被一荒山野岭素不相识之人道出身份,焉得不惊?
牧童看出他们的疑惑,道:“我们村有歌谣是这样唱的,壬午二或八,雏龙探刘家。”高炽道:“此谣怎解?”牧童道:“这是刘家的先祖所言,后有人解说是壬午年的二月或八月,当有年轻贵人来他家。”现在正是壬午年八月,你们服饰华贵,当来自大城市,故我问你们是否从京城来,这位先生承认了京城,我才敢断他姓朱,因京城的龙子龙孙才合雏龙之语,故有此解。”
高炽文和等惊得目瞪口呆,高炽见牧童说破,也把话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