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因为是镇守本城,就长期住在府中,虽然文和是敌酋米里金的儿子,自己的阶下之囚,但毕竟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对文和也算是照顾有加,特意关照姓王的小旗长对马颜二人与其他囚犯区别对待。
那一日,颜铁山最后一次给文和换药完毕,对旁边监视的王旗官和另一兵士道:“两位大哥,在下有点私话要对我家二公子说,万望行个方便!一会儿便好。”王旗官见他平时并不反抗,为人也算不错,文和弱的又不能长久行走也不怕他跑了,于是和那小兵在门外监侯。
颜铁山望了望正在穿衣的文和憔悴的面容,不由得万分歉疚,悄声道:“二公子,是我误伤了你,对不住你和米大人,我以后定当全力照顾你终生。”马文和瞪着一双大眼睛直视着颜铁山说:“颜叔叔,我不怪你,你也是为救我而一时间失手的。”米里金平时并不把颜夏二人做普通武师看,经常让两个儿子以叔叔称呼之。文和忽然有道:“大叔叔,你看我的伤口快好了,很快就可以下床走路了。”颜铁山心中一酸,心道他毕竟还小,尚不知道这个伤对他以后意味着什么,此等人伦大难给他说了他也不明白,还是以后再说吧!忽然又想,连他父亲自杀的消息也不能即可告诉他,否则身心俱收摧残,恐怕有性命危险。急忙岔开话头:“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好了之后我就带你找机会逃出,去找侯爷和你夏叔叔。他们现在想必已经到了大理!”文和自苏醒后也曾想过父母在哪,但终究没有得到消息。“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养身子,等有了力气,就好和我容易的逃出,不过你今后可千万别泄露半点风声,平时对他们见机行事。”又嘱托了一大堆话方罢。
日子过的飞快,文和可以下床走路后,到处在院中乱窜。王旗官奉命看管他,自不把小孩放在心上,由的他在府中游荡。一来二去,他便和沐英等人混的熟了,众人也不拿他当俘虏看,军中平时没有什么消遣,看上他便逗上一逗,稍解操练征战之乏。
文和虽小,可极是聪明,遭了家破人亡的大难,心理早些成熟起来。他拼命讨好众人,经常给人端茶送水,宽衣叠被。沐英尤其喜欢这个浓眉大眼的小家伙,常叹到,若不是米里金的后人,现在恐怕就收了他做书童。文和又瞅准时机,替颜铁山不住求情。沐英也经常提了他问话,了解到此人是江湖出身,一诺千金,也起了收他的念头。颜铁山道自己是汉人,对蒙古人的所作所为也是深感痛恨,但米里金实在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故必定要报答。又感谢沐将军的不杀之恩,至于投军,因自己过惯了府中生活,不愿穿军衣上战场,只愿做个贴身保镖。沐英正是此意,当即同意。
已经是第二年的五月,傅友德和蓝玉将其他城池全部平定,预备班师。沐英一日对颜铁山道:“傅元帅不久就要回朝,这个献俘的礼节是必不可少的。你的身份还好说,做了我的亲军,可以不在其内,可文和却是人所众知的米里金的儿子,恐怕他的命运还要皇上裁决。”“那便如何是好?当年侯爷杀了洪武爷的传檄使,恐怕洪武爷不会饶了他的性命,这可叫我如何报答侯爷的大恩?请沐将军一定想一个搭救的办法,在下必将竭力以报将军。”“傅元帅上次的奏折中已经写明此事,想隐瞒怕是不行,迟早会把各俘虏押付应天府。但军中也有规定,除非罪大恶极,俘虏一般不会处死。虽米里金与洪武爷交恶,毕竟已死,文和又绝了子嗣,应当不会被杀。即便万一,我们再想办法。不管怎么说,你们兄弟毕竟还是保住了他哥哥文铭。虽然说还在追捕,但不过做个样子而已。”颜铁山听沐英如此说,心下稍安。
十日后,文和正在院中与和颜铁山、王旗官做投壶游戏,忽然方星阳进来传傅友德的命令,称大军要起程回应天,明日出发,留沐将军镇守云南,令张家兄弟押送俘虏进京,可另择道路。第二天张家兄弟点了一千兵丁,押了文和,达里麻,阿的米密等滇阳重要俘虏向应天进发,由北路返回京城。
临行前沐英吩咐二张尽力周全文和,实在不行就去找四王爷求情。二人领悟,知道颜铁山现在是沐将军的护卫,也对文和十分喜欢,故也不对文和加锁,让他与颜铁山同乘一辆马车,与众囚分开对待,只等到应天的时候在稍微遮掩而已。以南的傅友德和蓝玉向东进发,会同东路的郭亮等人,只等云南一平便经广东、湖南一路返回。郭亮一路人马是朱元璋平定天下收尾之战的最南一支军伍,主要是广东广西一带用兵,虽然起兵比西路傅友德的军马要迟,可在当地并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反而进度比西路快的多。东路战事结束,郭亮即将人马调到云南以东,防止云南之敌东窜,帮了傅友德一个大忙。
这一千多人走走停停,也不着急,准备到金沙江处乘船顺流而下,至少比东边走旱路的傅友德要快上一个月,只要赶得上到九江会师即可。文和坐在车中,每日只是观望沿路风景。乘船到湖北境内,见长江两岸地势开阔,都是大片碧油油的良田,灰檐木篱掩映于沟岔,树木风景与西南大不相同,心中十分好奇。
这日中午船在汉阳靠岸,汉阳是大城,中原通衢,十分的热闹,张家兄弟见路程过半,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