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西斜的明月,他说忙完便会来找她,可现在还不见人影,想必是给耽误了。
习惯了在他的怀里入睡,此时少了他的体温,竟会觉得这漫漫清夜寒气难以忍耐。
而这时,窗外有黑影闪过,怡扉脸色微变,跟着出了屋。
回来时,面上带着安慰式的笑容,“娘娘……陛下他有事不便来了,让您今晚早些歇息呢。”
“好。”千予叹了口气,果然,给她猜中了么?
心中失望难掩,只能靠想着未来来抚慰自己,而同时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明日正式祭祀的时候,他是否会允许自己混在人群里默默悼念羲王呢?
这敌国公主的身份,真是无奈呢。
这时,怡扉体贴地替她打来了热水,她便也只好将杂念抛至一边,洗漱之后,便除去外衣在塌上躺下。
怡扉便睡在她隔壁床上,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因为性本安静,躺下之后,除了轻轻的呼吸声外,便再无声息。
哎……要是涂涂在就好了,千予忽地这般想道,这样的话,她还能找那小泼妇聊聊天,听她说宫里那些无聊却可以打发时间的八卦事。
没有帝喾在,她还真是容易感到寂寞呢。
她叹了口气,望了一眼撒在窗棂上那淡若清霜的月光,逼着自己闭起眼来,不久,也终是能渐入梦乡。
“凝儿……我来接你了。”
黑暗中,竟又再一次地听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是这一次,那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呢喃般,来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谁……”
她迷迷糊糊地问了出声,却只听到一声温柔的叹息,“凝儿,睁开眼吧……是我。”
谁……她缓缓睁眼,却见到床前立着几道身影,而为首的那个人,有着一张清丽无比的面容。可当意识到那面容意味着什么时,她“啊”地一声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颗心险些从胸膛里蹦了出来!
这……这是噩梦么!
为什么眼前这张脸,竟与她如一个模子般印出来一般!
“凝儿……”对方却望着她,眼里流露出淡淡哀伤,然后,伸出手来,抱住惊慌失措的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这样一句。
“凝儿……想起来吧,是我,王兄呀……”
“王……兄?”她忽地身形一颤,口中喃喃说着这两个字,心头,忽地涌起异样的感觉,而后,脑中传来如同崩裂般的剧痛,一幕幕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象如潮水般从这些裂缝里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那些是……
她尘封已久的记忆么?
为何,真相竟然是这般残忍……
她从来不是雾华,甚至连千予,也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她真正的名字是……
她忽然便泪流满面,一颗心,被无数过去撑得快要裂开,而当对方松开她,用温柔的眼神凝视她时,她忽地喉中一哽,终是声音嘶哑地叫了出来。
“王……兄,你来了么。”
“是,我来了,”疏祠静静地望着她,却一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下,眼里满是责怪,却也带着无限宠溺与无奈,“你……为什么要回来?在那个世界乖乖呆着……不就好了么?”
“我……”她依然止不住泪水,只是不停地摇头,心中犹如千万根银针在扎“我不知道……不是我自己回来的,是有人将我送回来的……”
“是谁?”疏祠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难道……那个世界,还有别的人有能力穿越时空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她依然摇头,“我只知道,他叫涉,可是……那也不是真名。”
“”疏祠沉默了,许久,才轻轻抚上她的秀发,笑道,“无妨,你回来……王兄也很高兴,王兄这就带你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必回到羲国。”
“我……”她忽地哑然,想起帝喾那张脸来,一时间,竟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什么情绪也捕捉不住。
“凝儿,你怎么了?”见她犹豫着不说话,疏祠怔了一下,随即,轻声叹道,“不要告诉我……你舍不得那个人,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我……”她心口一疼,陡然忆起父王被帝喾一剑毙命时的悲凉,恨意顿时涌起,与爱意相护纠缠争斗,让她原本便因为突然恢复记忆而混乱的心愈发脆弱不堪。
“走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疏祠拉起她的手,替她披上外衣,“王兄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待我们离开了羲国,王兄会慢慢听你诉说。”
“我……”她已失去思考的力气,只是任凭疏祠牵着她走下床来,而当经过旁边的床时,却忽地感到脚踝被人捉住。
“娘娘……你们不能……带娘娘走……”竟有一人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挣扎着拼命要挽回她。
看清那张惨白的俏脸,她顿时惊呼出声,“怡扉!”
“哦,竟还没死么?”疏祠淡淡说道,却抽出腰间佩剑来,“那么,便给你个痛快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