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镯?”帛萃紧咬下唇,对这个词只感到一片茫然,她只是紧紧盯着眼前这在她心中扎下刺的女子,想从那认真的面容上找出一丝作假的成分。可突然间,脑海中电光一闪,十年前一件往事忽然涌上心头,让她禁不住呼出声来,“难道你是说……”
“是……”千予低声说道,面上有一丝内疚,“那个镯子……其实,是我打坏的。”
当日,伏尧邀她去王子府上参观,她虽是犹豫纠结,可最后还是无法拒绝那温柔美好的微笑,便既不安又带点期待地去了。
伏尧带她参观各个房间,不知是对她宠爱得过分了,还是脑子里面根本没有避讳这个词,竟然连自己与帛萃的卧房也领着她进去看了。
其实若她知道那是他们夫妻的房间,一定会以各种借口避开,偏偏却在入了房后,见到梳妆柜上漂亮的玉镯好奇拿起把玩时,才被告知这件事,而她同时也才知晓,这玉镯正是伏尧与帛萃二人的定亲之物!
她顿时心酸得想要离开,却不慎失手将那作为镯子跌落在地,见到那断成两截的碎玉镯,她惊得不知所措,正巧帛萃进来,伏尧便挺身而出,说是自己失手打破。
或许是夫妻情深吧,又或许是正有孕在身不宜动怒的缘故,虽从帛萃惋惜的神情来看,的确是心疼了,可帛萃最后也只是抱怨伏尧几句,便笑容满面地拉她这肇事者去吃点心了。
如此,这件事便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她本不想提起这般尴尬的事,可过去因为伏尧的关系,她总是回避见这让她嫉妒的女子,与帛萃的交集因此少得可怜,她苦苦思索,也只想得起这么一件事来作为证据。
“你……”帛萃的脸色愈发苍白,若不是忻仪冲上来扶住她,她几乎要立不稳身子。
她记得,记得那一幕,明明是雾华尴尬地立在碎片旁,却是伏尧抢着承认错误。她心里猜透了七八分,却只是不说,而打碎定亲信物并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所以她只是让庆仪匆匆地收拾一下,并没声张。
“你真的是……雾华?”帛萃用手指着千予,声音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残叶了了如果不是这样,这样隐秘的事又是如何传到了了国公主耳中?
“是我……”千予拼命攥紧拳心,却只能让身体抖动得更厉害,“如果萃儿姐姐还不信,可以……可以叫……伏尧哥哥……来对质。”
当“伏尧哥哥”四个字说出来时,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痛苦,让热泪模糊了视线。
她自然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承认自己是大羲国的公主,是那帛萃根本不需要以情敌目光来对待的人。意味着,帛萃兴许会念在危机消除的份上,好心考虑放过她们二人。意味着,帝喾将知道雾华还在人世,意味着这场处斩将会被收回成命。意味着,当她回到羲国公主的位子上,便会有更多权力与机会寻找返回现世的机会……
美好的意义,原来有这么多,而坏的意义,只有一个,却足以覆盖那些美好带来的全部快乐。
因为……这也意味着,她要再次以雾华的身份面对帝喾,面对……那温暖美好,可却从来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兄妹之情。
她甚至还侥幸地想,如果帝喾真能接受灵魂附体的说法,能够顺便接受她穿越成雾华的事实么?能够因此抛弃血缘的成见,将她作为一个女人来看待么?
可是,就算多么荒谬的事实帝喾都能接受,他又……真的可能会爱上她么?
现在的他,根本只当她是复仇的棋子,无聊时的玩具,她在他身边那么久,却只换来他一场死刑,即便她以全新的身份面对他,他又真的能撇下妻儿来爱她么?爱她这个……甚至早已不是过去的雾华的她?
而她,也真的能放下宪明么?放下那个与她有婚约,还在世界那头苦苦等待的痴情男子?
可笑呢,现在她这个决定,虽然是逼不得已,可是,还是疯狂得可笑呢!
“这……怎么可能……”帛萃已惊成了雕像,双眸圆睁地望着千予,可是,那棕色的瞳孔却已对不上焦了……她要怎么相信,两张不同脸孔不同性情的人……竟会是同一个灵魂?
可如果不信,从第一次见到这女子,她心里那莫名却又熟悉的危机感与恐惧,真的只是她太过敏感么?
忽然,脑中竟又有光一闪而过,她顿时身形一震,眼里的光再次聚了起来,“不……如果你真是华公主,为什么到现在你才说出来!”
千予心一颤,顿时说不出话来,可见到帛萃咄咄逼人的模样,想起她二人性命还被扼在这女子手中,终是咬了咬唇,“那是……因为……”
她不想承认对伏尧那逾距的感情,不想告诉帛萃,之所以忍着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不想再听到,他什么都不知道地以亲热却伤人的口吻叫着“王妹”……她努力着,想寻找一个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却偏偏在这时候,听到牢房门口传来一个低沉却冷漠的声音。
“不要被她骗了!”
“谁……”帛萃惊慌着转身,却见一抹修长的身影急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