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道我这人质不是暂时还有点价值么?”她又笑,指向他腰间的佩剑,又指指自己的心口,“不过,若陛下您想否定小女子的猜测,拔出宝剑在这里刺下去就可以了。”
“放肆……”帝喾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了了他厌恶被人猜中心思,更厌恶被人威胁,若是换作别人,他早已手起刀落,将对方劈成两半,可此刻尽管手已握住剑柄,望着她那看似漫不经心却显得愈发自信的笑容,他的手便仿佛被麻痹了般,怎么也抽不出剑来。
最后,他低吼一声,“好……寡人保她不死便是,可若你敢有任何不轨之念,休怪寡人以她的血祭天。”了了她或许还不知道,再过不到半个月,便是上任羲王的忌日。
这一局,不知道是谁赢了,他的筹码,变成她的条件,他的威胁,反而被她威胁,可若说是她赢了,又为何一点好处也没捞到,或许,倒不如说,她只是在一场看似必败的战争里,优雅地维护了最后的尊严。
于是,局势便演变成了这样,她保住涂涂平安无事,只不过却被迫跟在帝喾身边,难以与好友团聚。
可她没想到的是,帝喾所谓的寸步不离,不仅包括陪吃陪睡配散步,竟还包括了陪上朝。
“陛下?这是……”
果然,当她有些犹豫地跟着帝喾走入天机殿时,顿时引来了群臣的一片惊呼声。
见到周围重臣们一副惊诧而警戒的面色,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禁扯住帝喾的衣袖低声道,“不如我还是去殿外等你吧……”了了以大羲王朝的风俗,女子参与政事已是大忌,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敌国的公主,难怪这些臣子们会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做什么?”帝喾一挑眉,“想趁机逃走么?”
“当然不是……”她禁不住想朝他翻白眼,她可是在为他的朝廷考虑,他竟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还愣着做什么?”帝喾毫不让步,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捉住她的小手,扯着她走上了高台。
他径直走到龙座前坐下,然后伸手一指身旁某个角落,“喏,锦灵平时便站在这里,你便也待在这。”
“你这呆子……”她气得咬唇,他不是一向敏锐得很么,怎么连周围异样的气氛也感受不到?
如今她立在高台之上,稍一俯视,便愈发清楚地将群臣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了了有警戒,有疑惑,有担忧,有不安,可更多的,是一种藏也藏不住的敌意。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代人受过,可那些复杂的眼神还是如针一般,刺得她全身都不舒服,只恨不得立刻冲出殿外才好。
“陛下,若老臣没认错的话……”忽地有一名戎装老者走上前,盯着她高声问道,“陛下身边这位女子,可是那了国千凝公主么?”
听到这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千予不禁低头看去,而见到老者那熟悉而亲切的面容,喉头一热,竟然失声叫了出来了了
“午老师!”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面色陡变,瞧这敌国公主称呼午陵的口吻,竟不像是初次相遇,而那惊喜的语气,反而有点像是……多年未见的旧识?
惊讶、疑惑、恐惧、担忧,种种复杂的情绪如渔网般交织在众人心头,于是,千予的话音刚落,便有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齐齐朝午陵扫来了了难道说,这位德高望重的先朝元老竟会与了国的人有勾结么?
而与众人相比,简苛对这点更在意得多了了倘若千予真有午陵这般有威望的人做后台,恐怕她夺下羲王后之位的那天便指日可待了。
此时,帝喾星眸里的光也在微微闪烁了了在他陷入神志不清的疯癫状态时,是午陵暗地派人护送他去世外避难,使他不至于被牵连进王子间的夺权厮杀,而在他出山放手逐鹿天下的时候,也是午陵第一个承认他的王权,为他浴血奋战扫荡乱军。他今日能坐在这位子上,除了有简苛与正奇两位得力助手外,午陵功不可没。他是冷酷,可还不至于昏庸地去怀疑午陵这为他出生入死的长辈兼功臣。
所以,他此刻不是如其他人一般紧盯着午陵的反应,反而悄无声息地侧过脸去,用他那敏锐的余光捕捉千予面上的异样,他现在沉思的,也不是午陵是否背叛了他,而是,千予这一声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师,可不是对谁都能轻易使用的词。
午陵果然是难得的勇士,即便被周围怀疑的目光包围,也仍是面不改色了了他问心无愧,不需要改色。
“老师二字,老夫愧不敢当,不过公主竟然一眼便认出老夫的身份,真是让老夫感到荣幸得很。”望着千予,午陵淡淡笑着,与旁人的仇恨与戒备相比,他对她的态度平淡得多,既不热情,也不过于冷漠,或许这便是他的秉性,冷眼旁观局势,好好地维持着心里爱憎的天平,从不会轻易偏向任何一边。
此时千予早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为某人带来麻烦,可她也冷静地悟出,眼下她没有时间后悔。
“午老师过谦了,”她不是没发现帝喾那紧盯的目光,却毫不惊慌,反而露出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