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萃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她静静地盯着帝喾,那犀利的眼神,将对方面上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她的手,则放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可五指紧紧地捏住扶手前端装饰的镂空雕花圆木珠,随着帝喾的情绪波动渐渐收拢,仿佛要将那珠子捏碎一般。
此时,音乐忽地变化了,乐师们风格一转,曲子顿时从原本的哀凉忧愁,变成了婉转缠绵。一个独特的颤音过后,如同被下了指示般,蒙面女子移动身形,碎步向前,步步生花,那粉红色的绣鞋踏在弥漫朦胧的烟雾里,如同在月夜里绽开一朵朵粉色的莲花。
她穿出烟雾,缓步来到帝喾,伸出双手,怜爱般抚上帝喾的脸颊,可那眸里,却是空洞一片。
“华儿……”帝喾的声音颤抖着,他眸里的清池,满满地映着蒙面女子的身影,他忘了四围的人,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要握住女子的柔荑,将其拥入怀中。
帛萃眼里迸发出嫉恨的光,手一收,便要将手中的珠子捏成粉碎,可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侧迸出,干扰了殿中二人微妙暧昧的气氛,“陛下!”
被锦灵的声音一喝,帝喾身形一震,从幻觉中猛地清醒。煞那间,如冰般的冷漠再度占据那赭玉般的眼眸,他一把捉住女子的手,厉声问道,“你不是华儿……你到底是谁!”
“我是……千……”蒙面女子的眼眸依然空洞,她被药水封住了神智,只是条件反射性地回答。
“陛下!臣认出她是谁了!”简苛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满面惊骇地指向那女子,因为难以置信与激动,连声音都变了腔调,“她就是不久前逃脱的了国公主千凝!”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帝喾则伸手迅速地扯下女子的面纱,见到那张美丽而熟悉的面容时,一张英俊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怎么会是她?……臣妾准备的秀女呢?”帛萃惊讶地站了起来,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可这脱罪的话根本没有入帝喾的耳,他眼里喷着熊熊的火,一把攫住千予的下颌,狠狠喝道,“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了了她从他眼皮子地下逃脱,已是对他的极大挑衅,如今又穿着华儿的衣服回来献媚,让他受骗失控,她是真仗着自己是人质,以为他不敢杀她么!
此时的千予,依然被药物控制着,面对他的质问,一言不发。帝喾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对方空洞的眼神,等不到回答,一气之下,便衣袖一挥,将千予推至地上。
这一摔可不轻,千予本是意识不清,经过这撞击,更是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庆仪,你去瞧瞧,这女子可是诈死?”帛萃吩咐道,使了个眼色,庆仪便走上前去,假意查看千予的情况,却暗中用手在千予面前一拂。便有一股淡黄色的烟窜入千予鼻间,那浓烈的恶臭,让千予顿时难受得咳嗽了起来。可这一咳,竟也让被药物压制的神智渐渐恢复
“主子……”见千予开始苏醒,庆仪做出害怕的样子,向帛萃身后退去,“她……她……”
帝喾眉心一紧,走至千予身边,望着这不断咳嗽以致眼角涌出了泪花的女子,冷声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了了先是在他的喝问下倔强地装聋作哑,现在,又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千予也是身形一僵,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见到那张铁青的脸,心如同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针刺破一般,震惊得无法言语。在被关入凤栖宫后,她就知道,会有再相见的一刻,可没想到,当这一刻终于来临时,她所作的所有心理准备如沙堆成的碉堡,脆弱不堪一击。
见千予依然不回答,帝喾攥紧了双拳,极力忍住火山爆发的**,一伸手,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扯起,然后粗鲁地拖着她向殿外走去,“跟我来!”
“放开我!”千予挣扎着,可帝喾的手如同铁箍,不给她任何逃脱的可能,他只顾往前走,毫不温柔地拽着她,如拽着自己的猎物,很快,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神情下,带着千予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陛……陛下!”锦灵是第一个回神的人,随即便担忧地跟随而去,正奇与众随从紧跟其后。
简苛本该在锦灵奔去的时候便一同离去,可这一次,却刻意地留在最后,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子。
帛萃盯了门口很久,眼里波澜起伏,或许那心里的浪更是汹涌罢,狂风暴雨,颠覆着心里早已不平衡的小船。
终于,当起码面上能回复平静后,见简苛还在一旁立着,用不知情绪的目光盯着自己,帛萃微微一笑,“简大人可是有事?”
“自是有事。”简苛扫了旁人一眼,笑道。
“庆仪,忻仪,你等先去殿外候着。”帛萃吩咐道,庆仪便心领神会,带着众随从离开殿中。忻仪心机简单,好奇心强烈,十分渴望知道这名能干的男子待会要对帛萃说些什么,可被庆仪一拽,也只好作罢。
“现在,简大人可以说了罢。”帛萃端起一旁的热茶,抿了一口,轻声道。
“其实,微臣并无别事,只是……”简苛微笑,然后压低了声音,“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