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回来后,路辰北就一直留在病房里陪着父亲。
就在刚刚,监控着父亲心跳的仪器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声音,他紧急按向了呼叫铃。
很快,凌逸修带着一众医生进了病房,进行急救。
所有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熬了一夜,大家的脸上都挂满了疲倦,此刻更是担心。
安陌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路辰北,悄悄的靠了过去。
“那个……简……他还没到吗?”她记得他有去机场,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可能有事,暂时过不来了。”
“啊?!”安陌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她的心里,不禁有些责怪起简年来。明明说好要过来的,怎么突然就有事了?
“那……要不要我在给他打个电话?”看着路辰北的模样,安陌很想帮帮他。
“不用了,他如果能想明白了,会自己过来,否则……你打他电话也没有用。”
听着路辰北这番话,安陌觉得自己一头雾水,不知道简年跟他之间,有什么联系。
最后,也只好作罢。
一阵急救后,终于再一次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些时间。
凌逸修出来后说老爷子想见大家。
医生护士都离开后,老爷子的病床前站满了人。
路辰北带着兰舒守在床左边,陌玉琴和路浩南守在床右边,安陌和许琴因为身份尴尬,默默的站在床尾。
人都到齐了,只差简年。
老爷子的气息很虚弱,一直闭着眼。
路辰北伏下身子在父亲耳边亲声唤着他。
“爸?我们都来了,爸,您听得到吗?”
老爷子沉重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的张开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路辰北,余光扫向了兰舒,眼底划过一抹安慰。
随即,他又望向了路浩南,再对上儿子依然冷冷的表情时,神色黯然的眸底划过浓浓的疼爱和愧悔。
最后的目光落到了安陌和许琴身上。
“安……丫头……”老爷子虚弱的开口,颤抖的伸出了手。
安陌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病床上那个虚弱的老人,眼眶突然潮潮的。
“陌陌……”路辰北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她。
安陌犹豫了一会,朝着床边走去。
老爷子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安陌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塞塞的难受。
“安……丫头,爷……爷对不起你们……”老爷子说着,眼角又滑出一抹泪水,“当年是爷爷不对……爷爷害了所有人……”
心头的那份愧疚太过沉重,老爷子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这些年来,大儿子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儿媳也是一样,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耗尽。大孙子得不到父亲,性格极端,如今躺在病床,连他最后一程也送不了。
安陌这丫头也是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尽苦头。
连小北那孩子,也落得那般惨淡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安陌被老爷子抓着,也忍不住默默的流泪。
“玉琴……”老爷子看了看站在边满脸委屈的陌玉琴,摇了摇头,“其实……早该让你走的……浩南他真不是……你的良人……别在委屈自己了……”
陌玉琴满心的委屈随着老爷子这番话,如同决堤的江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失声痛哭起来。
“爸,您别说了,您别在说了,我听您的,都听您的。”
这么多年了,她早该醒了。
她们母女现在也回来了,她不走也得走了,不是么?
“浩南――”这一声低唤,满含着歉意,他朝着儿子伸出另一只手。
一直都是冷冷表情的路浩南心里百般滋味,无从表达。
这些年来,他真是很恨父亲,特别是在知道玉婉给他生了个女儿,还爱上了自己的弟弟时候,那种恨意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发誓不会原谅他的。
可是,一转眼,他就如同油尽的灯,即将永远的离开他,那种钝钝的痛感,来得是那么的清晰。
无论他做了什么,他依然是他的父亲,无法抹去骨肉亲情。
看着他即将垂幕,他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只是习惯冷漠的他,不知道如何表达。
看着那些瘦骨嶙峋颤抖的手,他的眼眶也湿了。
“大哥――”路辰北难过的看着他。
他最终握住了父亲的手。
“浩南……还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爸吗?”
一直强忍着的路浩南眼眶一热,倔强的沉默着,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爷子沉沉叹了一声,将安陌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中,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许琴,“……咱们欠了安丫头和她妈妈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