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发现里面工笔妙丽,勾勒着一副男子手持书卷,吟风望月之图,旁边以小篆注其姓名,还有家世背景。
“我跟那些死硬派拉锯了很久,最后大家互相退一步。”温良辰道,“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女帝,只肯接受你的孩子登基为帝。不过我也逼他们让了一步,孩子没长成之前,你可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辅佐朝纲。”
唐娇猛然想起了白皇后,这不是她原先要走的路子吗……
白皇后拼命想走这条路子,而唐娇却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画卷,坐在软榻上,抬头望着温良辰:“我要等他回来。”
春光明媚四月天,温良辰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却一点一点消失。
两人之间原本轻松惬意的气氛,渐渐荡然无存,只余下剑拔弩张。
“若他回来,你想如何处置他?”温良辰嘲讽道,“将他养在后面那间屋子里么?”
“这是我们的事……”唐娇话没说完,就被温良辰伸手捏住脸。
“不是‘你们’。”温良辰一字一句道,“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两个身份不同,地位不同,连阵营都不同,还谈什么恋爱?”
唐娇想说话,可是两边脸都被温良辰给捏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温良辰也不想听她说话,在天机的问题上,他们两个南辕北辙无话可说,永远也不可能说到一起去。于是他索性捏紧了唐娇的嘴,在她耳边旁征博引引据论点,将她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甩袖就走。
“呜呜呜……”唐娇追着他出了屋子,因为嘴被捏太久了,一时间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口齿不清了半天,才哼了一声,跺着脚道,“你是指望不上了,我还是找暮少帮忙吧!”
一个雪白身影忽然从拐角处转出,悄然无声站到她身后:“公主……”
唐娇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他:“这不是王公子吗?你怎么来了?”
在她转过头的一瞬间,王渊之便低下了头,长长睫毛半掩双眸,宛若小扇。
“公主。”他在心中鼓足勇气,充满小心翼翼的期望,“您若信得过我,可否将事情交给我来办?”
唐娇眯起眼睛打量他:“你听到了多少?”
“微臣刚来,只听见您有事要交代人去办。”王渊之看着地面,看着她裙摆下面露出的小小绣花鞋,声静心不静道,“王家在齐国的势力并不在温家之下,相信微臣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唐娇用手指卷了一缕发丝,一边打着圈,一边盯着他瞧,最后笑着说:“那好吧……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与此同时,想要找到那人的,又何止是唐娇一个。
发现太子失踪之后,留在京城的太子党羽几乎全体出动,四处搜寻太子的踪迹,幕后那人更是直接下令,若再见到天机这叛徒,杀无赦。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对天机而言,胜了还不如输了。
来追杀他的人,是他的同僚,是他的下属,是同他一起学习刀法刑侦的同仁,彼此之间,可谓了如指掌。
身为当中最优秀的那个,天机总是能赢,但赢了还不如输了。
“指挥使……”一名同僚握着流血的右臂,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投靠了公主?”
细雨绵绵,浸透了天机的衣衫,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下巴尖,刀尖落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圆圈,他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从他身边走过,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比他想象中还要坎坷,还要难走。
“也难怪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夜里,卫聆带着一队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对他狞笑道,“你生了这样一幅好皮相,又何必学我们做这刀头舔血的买卖,只需要跟小公主在床上翻云覆雨几次,你便什么都有了。可惜我爹娘不争气,将我生得丑,否则怎么也要学你,摇着屁股跟小公主邀宠啊!”
天机倒宁愿碰见他这样的人,听见这样的话,因为这样他便不必手下留情,只需要朝对方冲了过去,然后刀光剑影,杀气纵横,最后卫聆倒下了,而他还活着,于是继续朝着京城走去。
他已经不怕流血,也不怕受伤,惟独不想遇到眼前这班人。
“大人。”他过去的属下看着他,“你真的杀了太子吗?”
天机沉默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太子已经不在了,你们走吧。”
众人一阵哗然,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当中,也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忠于太子的。”天机面无表情道,“从事这行当,有的是父承子业,有的是求财求利,但现在太子已死,你们若是求个安定,就回家去,若是求富贵,就去京城投靠当今朝廷。”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后,都面色复杂的看着天机,其中一个站出来,对天机道:“我们会去投靠当今朝廷,但……不会再在你的手下办事。”
顿了顿,他别过脸去,有些厌恶的说:“我们看错你了,你太让我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