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日地过去,很快就是除夕。
陶蓉蓉入宫过了自己在宫中的第一个除夕夜,看着后宫中那几人面如春花口中含蜜,说出来的却让人觉得怎么都不中听的话,心中暗叹。
这样的后宫,确实需要一个镇得住场子的皇后。
也难怪,陶永安要树立皇后的威信了。只是不知道,这皇后,能不能担得起这份托付啊……
她脑海中思绪转过,举杯笑眯眯地起身,对着高婉婉说了几句吉祥话,敬了她一杯。高婉婉似乎有些诧异与她忽然的示好,但是反应却很是迅速,很快就与陶蓉蓉说笑起来,将自己与陶蓉蓉之间的亲密表现得一览无余。
陶蓉蓉坐下来的时候,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管皇后当不当得起这份托付,至少她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要容易许多的。
陶永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微含笑,心中也很是高兴。
洛成与小外甥两人一同吃过了年夜饭,就彼此默默无语地相互大眼瞪小眼。府中的下人洛成将三分之二都放了出去与家人过年,仅留下了没有家室拖累的三分之一。
偏偏那三分之一自己闹得热闹,洛成却不敢将小外甥带过去一起。
都是些军汉,要是带坏了小外甥,那可怎么办。
于是,这热闹的日子,两人就这样相互瞪着对方,房间里一片安静。就算是点了许多蜡烛,都显得有几分冷清。
小外甥倒是沉得住气,大年夜的晚上还拿了一本书慢慢地翻着看。洛成觉得不耐烦想揪着他说两句话的时候,他一抬头,就是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这是先生特意让我看的。”
洛成本想说你先生就算想让你看也不会是在大年夜看,但是对上对方的视线,却只能打着哈哈缩了回来。
原本魏大儒因为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如今已经无父无母,是想留着他在自家过年的。偏偏洛成觉得心有不忿,你若是去别人家过年了,那国公府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这点小孩子气的心思,他非要拉了小外甥回国公府过年。可惜的是,人拉回来了,气氛也没热闹起来,更让洛成生出了愧疚,至今不敢对自己外甥多说两句重话。
等到熬过了午夜,小外甥去睡了,洛成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房间里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这年,过得真是没意思。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放那小子去他老师那里过年算了。
洛成忿忿地想着,闷闷地回了卧室闷头睡了。
第二日一早,却是个艳阳天。早些时候的雪如今早已停了,骄阳挂在高空之上,显得四周都亮堂许多。洛成一觉醒来,觉得窗外的天光都亮了许多,连纱帘都遮不住了。
他翻身起床,推开窗户一看,方才知道天光明媚的缘由,顿觉心情大好。
一年之始是个艳阳天,想必是预兆着,今年一年都是好兆头。这样想着他不由也乐了起来。
洗漱过后又拉了小外甥一同练了练身子,洛成就听小外甥问道:“舅舅,为什么你没有早晨起来祭祖?”
洛成一怔,将筷子夹着的包子丢到了一边,对小外甥笑道:“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舅舅我这里,可没有外头那么多的规矩。”
小外甥皱眉歪头,问:“之前你认祖归宗了。”
洛成哈哈一笑,将这件事好说歹说劝了过去,转头回来脸上却带出一点儿忧愁。他是当真不太记得自家的祖宗到底是什么来历了,毕竟当初离家的时候年岁也不大,家里头也不会将这些事细细地说给他听。等到功成名就了,家里头也没了。
他苦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着自己要不要干脆去找一家不贪心的洛家人,认个亲戚算了。转而想到自己去年为了省麻烦找来演戏的那些人,又是满脑袋官司。
飞快地将这些念头甩到一边,洛成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自己想见陶蓉蓉,只怕还要等到初六过后,顿时就意兴阑珊起来,找上了乔阳的信国公府,准备干脆与乔阳一同过一个年算了。
结果不曾想,到了初三那日,一张帖子上门来,陶蓉蓉居然悄悄地带了人,就到了洛成的荣国公府。
洛成飞快地从乔阳府上赶回,见陶蓉蓉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厅中,一张俏脸看过来,看得他心神动摇:“蓉蓉怎么来了?”
陶蓉蓉笑道:“你不是曾说,要与我一同过年?”
洛成结巴起来:“可,可你没……”陶蓉蓉莞尔,道:“不过今日一日罢了。”
说罢,她抬手让洛成在自己边上坐了,道:“我带了两箱子小玩意给你家外甥,到了才知道,原来你们都去了信国公那边。信国公府上,可要热闹些?”
洛成慢半拍地说是,见陶蓉蓉果真坐在自己身边,脸上浮出傻兮兮的笑:“蓉蓉你怎的来了,原来我的话,你还是放在了心中的。”
陶蓉蓉见他这副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纤指在他胳膊上一捏。尽管洛成习武多年,早已练得筋肉纠结,却配合地哀嚎了一声:“蓉蓉我知错了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