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含春吓得撒丫子飞奔出了家门,一路快跑跑出小区,站在马路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忽然觉得特别难受。
街角灯火霓虹,万家团圆,五月底的晚霞弥漫在天际,看上去特别有味道。
武含春低头看着自己都没来得及换的拖鞋,咬着嘴唇,觉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三十剩女,大学毕业,外貌一般,单身多年,极品老处女,**丝疯婆娘。
这就是武含春身边的人,以及武含春自己,对她的评价。
男人是一种奢侈品,对一些条件不太好,也不怎么招男人喜欢的女孩来说,男人就是一种彻头彻尾供别人看别人享受别人用的东西,而条件好的女孩呢,满不在乎,成千上万的追求者堵在门口都不屑一顾,那滋味儿很高傲,但是也遥不可及,因为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女孩都有这个资格傲视旁人的,这是需要先天资本和后天供给,比如化妆品和名牌衣服。
在多年前,也就是武含春的学生时代吧,她也挺想要那些女孩子都为之疯狂的东西,比如化妆品,比如名牌衣服,比如白马王子和水晶公主鞋,但是这些随着年龄增长和社会阅历,她都淡薄了,过了爱做梦的年纪,的确不再喜欢那些梦幻的不切实际的了,化妆品和名牌衣服纵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本真,却也不再那么纯净美好了。
武含春心里也清楚,之所以老爷子和老太太那么着急,大概也是害怕她重蹈覆辙。
没错,重蹈覆辙,这个词儿特别适合用于武含春,她三十年的青春,尤其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她刚和初恋分手,她也不是没人要,她相亲,每次都吊儿郎当的,甚至故意给对方吓唬跑,她就是不想,不想结婚不想恋爱,更不想遗忘,遗忘那个初恋。
武含春的初恋叫希宁,是她大学同学,希宁属于那种学习好,家世好,各方面都好的男人,比不上何方这么显赫出众,却也不是没落于人群的那种。
武含春大学就追他,追到大学毕业,俩人才到了一起,那时候希宁刚毕业,工作不太顺利,武含春毕业就找到了工作,一个月三千块钱,不多,可是足够两个人生活的了,希宁也不愿意吃软饭,但是他心气高,觉得自己的研究生学历不能随便屈居在小公司,武含春爱他,所以义无反顾的支持他,陪着他日复一日的等机会苦熬着,后来呢,希宁就走了,带走了武含春辛辛苦苦攒下的一张三万块钱的银行卡,密码还是两个人共同知道的数字。
两个月之后,武含春从一个当警察的朋友那儿知道了希宁被抓紧去了,诈 骗 罪,判 了八年,他一共骗了六十万,具体做了什么不知道,款项也下落不明,希宁没爹没妈,他是孤儿院的,后来被领养了,养父母早就死了,他除了一套养父母留下的独单再没有别的,但是房子也被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卖了,钱一分没留下,后来,为了给他减 刑,武含春把爹妈给自己攒下的三十万嫁妆都拿了出来,那天她跪在地上求她妈,老太太狠狠的甩了武含春两巴掌,然后把卡扔给了她,她兴高采烈的拿着就走了,后来,她又央求着自己老爸托了很多在里面做事的朋友,好说歹说给希宁减了两年,这六年里,武含春没再对第二个男人动过心,至于那半个恋人,也是因为太像希宁了,她归根到底爱的还是希宁,念念不忘的也是他。
武含春的爸妈最生气的时候指着她鼻子骂,“你为了他耽误了多少年了,你还不悔改?”
武含春笑着接受一切指责和不解,她就是忘不了,也许她觉得何方好,也是和希宁有关,他们的眼睛很像,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何方那么有钱,他永远不需要骗别人,而希宁呢,他到底因为什么,武含春不知道。
如果不是武含春和老妈闹的这么凄惨转身跑下楼,她不知道希宁会不会直接去敲门找自己,他应该知道自己折磨了武含春这么多年,耽误了她这么多年,家里人都像对魔鬼一样看他,他也许不敢,那么就是在楼下等待漫长的一夜,等早晨武含春下楼他再过来,总之,不管因为什么,当武含春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月光浅淡,阳光还在,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楼下,仰着头,望着三楼那开着灯的窗户,紧抿的嘴唇,瘦削的一张脸,侧面轮廓很好看,曾几何时,武含春就是迷上了这张脸,然后迷了好多年,迷到现在,都没能爬出来。
“小春儿。”
他先看见了了武含春,走过去两步,迟疑着有顿下,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笑了一下,“我来还给你。”
希宁的声音有些暗哑,和多年前的意气风发不一样了,他的脸也沧桑了很多,那时候,武含春最后一面见他,他就在要去监狱的车上,只是惊鸿一瞥,他才二十四岁,现在呢,他三十了。
六年,果然是弹指一挥间,那么多回忆都没来得及忘却清除,还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上演,眼前的人还是那么熟悉,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陌生,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给我什么?”
他喘了口气,死死攥着,“我欠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