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正午。雍翠阁二楼雅间开了窗户,灿烂的阳光被窗杦挡住,雅致的屋子光洁而明亮。
面前一桌锦绣。大盘小盏的荤素名菜,中间一大碗金针木耳蘑菇汤。睿亲王和舒卿哲对面而坐,举杯小酌。静君坐在舒卿哲身边,因为手掌受伤,以茶代酒,也不敢多吃荤腥食物,夹着一片耦慢慢咀嚼。
说是吃饭,其实只有舒卿哲兴致勃勃用面片卷着八宝鸭大快朵颐,睿亲王和静君都似没什么胃口。
一大盘**喷香的八宝鸭很快就只剩了一副骨架,肥美的鸭肉几乎全进了舒卿哲的肚皮里。舒卿哲吃饱喝足,用店里奉上的丝绢擦擦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很久没有吃得这么爽快了。”
话音未落,旁边忽然传来扑扑扑的声音。三人转眼一看,原来是那只雌鹰在扑棱翅膀。这时它已经被放置在一个钢铁铸成的大笼子里,搁在房间一隅。虽然没有发出哀叫,一双黑豆子似的眼睛却流露出对食物的热切渴望。
“咦,你这只鸟儿整日熏陶在佛庙之中,我还以为你都要吃素哩!“舒卿哲一边挑眉说着,一边空出一只盘子,又拿了两只烧鸡腿一起放进笼子里面。雌鹰黑眼珠转了一会儿,看没什么危险,这才踏前一步大口吃了起来。
“奇怪,这只鹰儿怎么这么老实听话,不像是野生的,倒像是被人豢养过的一样。”舒卿哲皱起了眉头。养过鹰儿的都知道,鹰的性子傲,一般食用新鲜的血肉,腐肉什么的是根本不吃的。倘若被人捕获,亦会强烈反抗,甚至不吃豢养人给予的食物,有许多被圈养的鹰儿就是这样活活饿死自己的。
舒卿哲见到的这只鹰儿实在奇怪,居然会在树上撘窝?被抓了以后老老实实的,一点儿忧虑的样子都没有,自个儿在铁笼子里面儿玩,也绝没有撞栏杆身死的觉悟,甚至还会主动朝他讨要肉吃。对一只鹰儿来说,简直可以称之为没骨气了。舒卿哲忽然想到什么,冲睿亲王大叫起来:“殿下,该不是灵安寺那群老和尚心口不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专门烧了肉喂这只鹰儿吧?!”
“……”睿亲王呛了一下。
“……”舒静君扭开头。
两人一齐不理他。
舒卿哲也意识到自己是异想天开,对那群老和尚未免太不敬了,不禁有些讪讪的,只有那没骨气的鹰儿还在高高兴兴地吃肉。
就在舒卿哲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一名虎背熊腰的亲卫进了来,跪下行礼,开口道:“殿下,找到暗算公主的人了。”
睿亲王眼中闪过一道流光,冷冷道:“把人带进来!”
“是!”
那亲卫转身出去,很快带了一名个子高大的青年进来。这青年二十四五岁,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模样周正,神情僵硬隐隐透露出一丝恐惧。穿着一身布料不错的衣裳,像个看家护院的好手。
进了来也不用人吩咐,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低声求饶道:“小人该死,求嘉平公主饶小人一条性命!”看样子竟然认识静君,也不准备狡辩顽抗,一口就认罪了。兴许是见识了睿亲王亲卫太厉害的缘故?
“哦?就是你暗算了本公主?你姓甚名谁?”舒静君吃了一惊,不禁瞥了睿亲王一眼。这里数睿亲王身份最高,那青年却似瞅准了向她求饶。睿亲王眼神冷凝,一瞬不瞬看着地下那人,似乎要将他看穿个洞。
那人不敢抬头,声音有些抖:“小人名叫李世元,是李相国府的看家护卫。”
“李相国府的看家护卫?”舒静君和舒卿哲、睿亲王又互相交流一下眼神,都觉得十分诧异。舒卿哲收起笑容,睿亲王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舒静君沉声道:“李世元,本公主之前并未见过你,你怎么认出本宫的?”
“回公主,小人并不认识公主,是听小人的主人,也就是李相国府的二小姐说才知道的。”那护卫将头埋得更低。
——李彩鸾?
“胡说八道!”舒静君柳眉倒竖,一拍桌子,轻声斥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信口雌黄!本宫与李相国府素来无瓜葛,与你家二小姐也没有什么龃龉,为何她认出了本宫,你却胆敢暗算本宫呢?!”
这一招疾言厉色,果然吓得李世元额冒冷汗,叩头不止,颤声道:“公主息怒,小人不敢有一丝谎言!小人素来本分,借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暗算公主殿下您啊!是我们二小姐说的,她说与您往昔有一段恩怨,这次想让我用石头打中您的膝盖,让你当众出丑!”
“她和本宫有什么恩怨?”不止静君,连舒卿哲和睿亲王都竖起耳朵听。
“小人不知!不过听……听小姐身边的丫鬟说过,好像以前在新春宴的时候您剑舞非凡,抢了小姐的风头!她就暗恨在心了……”李世元说完,悄悄抬头看了静君一眼。只见她惊讶至极,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睛流光宛转,不禁心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小姐嫉妒呢。
静君心思千回百转,眼帘内流光不定,沉声道:“你把今日的事情一一道来,不要遗漏任何细节。本宫日后自然会派人验证。倘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