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的时候,静君已经回到自己暂居的住处。火急火燎谁都没顾上,先找到庭院中正在修剪月季花枝的哑婆婆。
哑婆婆眼睛毒,看了静君一眼脸就沉下来,干瘦如枯枝的手打出一连串手势:“你怎么又受伤?!”
静君心道又不是我想受伤,是天降横祸啊天降横祸,就把春华殿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哑婆婆说了,哑婆婆连连叹气,啪啪啪打出一连串手势:“流年不利!”静君简直太心有同感了。她想起那个朝霞郡主正是上回路上和江璟同乘一辆马车的美女。听说江璟很花心,这个郡主该不是他的相好吧,难道上回她看见江璟认识自己所以吃醋了?那自己可真是冤枉。静君可以指天发誓地说,她最讨厌风流花心的男人了,对那花心大萝卜恒王殿下绝对没有一点儿觊觎的意思。
哑婆婆放下铁剪刀,和静君一起进屋,把其他人赶出去,又让弄柳守在门口,便一起脱了鞋子上床,对面盘膝而坐。两人双掌相合,隶属同源的内力在两人体内缓缓流动,一股热气在静君腹内升起,暖洋洋地很舒服。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这才同时分开手掌。哑婆婆一双老眼中充满关切。静君默默运转内力一周天,流转经络时再无滞涩之感,不禁吐出一口气,笑了起来:“没事了,多谢婆婆!”
哑婆婆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无奈地看着静君,啪啪啪又打出一串手势:“以后打不过就跑,不要招惹内力高的人!三番五次受伤,小心以后会短命!”
静君心想我倒是想躲呢,就是有时候躲不开,先软下态度哄了哑婆婆片刻,等她老人家消气出去了,才哀叹一声歪倒在床上。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那个朝霞郡主约她去参加朱雀门前的大比武,怎么看都是不安好心。
静君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从床上跳下来,踩着鞋子踢踢踏踏跑到橱柜跟前翻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红木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六个小瓷瓶,瓶身的颜色都不一样。静君从中挑了一个翡翠绿瓶子,看了半天笑了起来。这瓶子里装的是让人起小红疹的药丸,对身体无害,却很适合装病。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三天后她要躺在家里休息,任那个朝霞郡主想什么坏招都不出去应战。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声音急促,看样子来者走得很快。静君赶紧将药瓶放回小盒子里,又将小盒子藏好,外面的掩盖物整理好,这才轻手轻脚跳回了床上,扯开被子盖在身上,闭眼睛装睡觉。
“大少爷,小姐已经休息了!”弄柳脆脆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舒卿哲。静君竖起耳朵,舒卿哲的声音却很低,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弄柳就应道:“请大少爷在门外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看看小姐。”
静君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眼睛,扬声道:“弄柳,谁在外面啊?”
舒卿哲清朗的声音传来,仔细听听似乎还有一丝掩盖不了的戾气:“妹妹,是我!”
舒卿哲阴沉着脸和弄柳一起进来的时候,静君已经披好外衣坐在了床上。
舒卿哲仔细看看妹妹。如玉的肌肤,乌黑的长发,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像小鹿一样清澈温顺。整一枝含苞待放的美丽花蕾啊,难怪江璟话里话外都对妹妹有点儿意思。
舒卿哲心里充满了危机感,他可不愿意单纯的妹妹被狡猾的登徒子拐骗。想起等会儿的话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一脸寒霜地赶人,看着弄柳:“你先出去!”
弄柳看大少爷脸色不好,脚扎根在地上不敢挪窝。
静君看哥哥像是有正事要说,她倒没多想,直接让弄柳出去了。眼看弄柳一点一点儿挪地慢腾腾,舒卿哲忍着冲上去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好容易等她出去关上门,这才拉把椅子坐在静君床边。
“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舒卿哲憋了半天,忽然问出一个让静君很想不到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江璟?”
“啊?”
“魏国恒王江璟,那个有名的登徒子!他不学无术,贪花好色,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讨女人欢心。妹妹,你年纪小,可别被这个混蛋骗了,这人喜新厌旧,夜夜笙歌,吃碗里还看着锅里的,最是不可靠的!”舒卿哲不遗余力说江璟的坏话,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静君。只见她的脸涨红,眼睛睁大,又疑惑又羞愤的模样,整个人都凌乱了。
“谁散布的谣言?”静君通红着脸,咬着牙根问,“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
“今下午在太和殿上恒王自己说的。他倒没这样说,只说以前来过京城,见过你一面。看见我面熟,就猜出我是你哥哥。静君,这人风流名声太盛了,他都不用说别的,只说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的名字,就足够让别人怀疑了。”舒卿哲想起当时几位同僚满面了然心照不宣的模样,就气得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怕君前失仪,他早就抡拳头把那几个让他火大的混蛋修理一顿了!
“我几次打断他的话头,他却显得和你很熟络的样子,又重新提起你好几回。要不是睿亲王殿下忽然打断这个话茬,不知道他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