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翟顺杰恰巧也抬起头来,惶恐不安从脸上一掠而过。文光斗装作看不到,也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其实,只要第一步就完全可以达到惩戒翟顺杰的效果,但效果不会强烈,只能再走两步。”
他抬起头看了看邓志高与翟顺杰,见邓志高在打电话,翟顺杰在分发文件,他就走到宿舍,提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来到王金铎办公室。
还没走到王金铎办公室就听到他的大嗓门,他笑着进进去却发现办公室有别人,王金铎也看到了他,“小文,有事?”
文光斗慌忙说,“没事,王镇,等会我再过来。”他没办法只好又下来,把袋子重新放回宿舍后,他又来到司机班,四个司机恰巧都在。
张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司机班,正在跟程英杰、小柳、小郑吹嘘养花心得,“这滴水观音,就是不能多浇水,再喜水的花也得晒太阳。”
小柳看着他这个样子,有心讥笑,他学着东北人的口气有模有样地说说道,“老张什么时候变成养花专家了,还是自学成材啊!”
小郑也嘲笑道,“现在这两棵花都成了老张的宝贝了,干脆你也别放阳台上,直接搂被窝里睡觉得了。”
程英杰抽着烟,笑咪咪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他见文光斗进来,扔了支烟过来。人与人之间,包括同事与同事之间,相处的感情到了一定程度,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表达意思。
文光斗掏出打火机点上,小郑一把把打火机抢过来,把玩了一会不肯放下,文光斗看明白他的心思,心想烟可能给他,但打火机是心爱之物,却不肯吐口给他。
张平看在眼里,一把夺过来,打着打火机点上一支烟,又还给文光斗,“打火机真不错,留好了,别让人抢去了。”
小郑听在耳朵里,反驳道,“你以为都象你,看见什么好就要什么!”
张平正想说话,谭俊杰走了进来,“小郑,你跟边委员出去一趟。”
小郑一听马上收敛起玩笑的表情,快步走出司机班去开车去了。捷达车停在楼后面,小郑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车拖把,开始仔细地把落在车上的灰尘擦掉。
文光斗打开窗,故意朝小郑喊道,“郑哥,别擦了,你也不怕把车擦破了!”见小郑满意地笑笑,他看看张平说道,“要擦你也把车停到楼前面去擦,在这擦领导又看不见。”
平时基本上不要说废话,即使是玩笑话也要有针对性。果然,张平乐了,“人家文主任都说了,你还不把车开到前面去!”
小柳也凑热闹道,“漆都让你擦掉了,你擦社会主义的车漆,回来大伙批斗你!”
小郑嘴上也不甘示弱,把车拖把往后备箱里一放,“擦得干净领导才能看见,领导出来再去表现那有什么本事?”说完,他不再搭理他们,坐进车里,把车缓缓地开到楼前。
文光斗说这些话有意让张平高兴,他坐下来,闲聊几句后,开始缓慢引导,“早上来了,老张和我把张书记屋里的滴水观音抬到阳台上,我看用不了一天,就能缓过来。”
张平说道,“差不多吧,这花跟人一样,都得晒晒太阳。”
“是,这花得晒太阳,人思想上发霉背地里偷偷摸摸,也得晒晒太阳,背地里搞间谍活动,有可能坏大事。”文光斗顺着话头接了过来,程英杰和小柳都抬起头来。
张平不屑地说道,“别看现在蹦得欢,小心秋后拉清单。”说完,往床上一躺,舒服地吐了个烟圈。文光斗说这些话就是想加深一下张平的印象,说是“引导”也不为过。
他们正说着,翟顺杰走了进来,隐约听到了张平的话,他面无表情地跟文光斗说道,“王镇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文光斗一听,知道王金铎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人可能走了,他马上回到宿舍,拿了黑色塑料袋子从东面一侧走上楼梯。
王金铎正在办公室里,里面没有别人,他走进去把黑色袋子往沙发旁一放,沙发恰巧把袋子挡住了,从外面看不到,他感激地说道,“王镇,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家里现在就揭不开锅了,这是我爸妈的一点心意。”
王金铎在他进来时就看见了他手里的黑色袋子,他豪气地说道,“这都是小事,谁让我们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呢?”他又关心地询问道,“张元昌没难为你吧?”
文光斗感激地说,“没有,您打了电话,我再去找他,他还是挺痛快的,幸亏您打了电话,要不是您,我家麻烦现在就大了。”
王金铎咧开嘴笑起来,“谁让我分管这一块呢,不过,工商所把处罚报到局里了,再往回收他确实有难度,我们也得理解张所长。”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文光斗明白王金铎明里是体谅工商所,暗地里却指在这么难办的情况下,他仍把这事办成了,那是很不容易的。
文光斗就笑着说,“这事也就是您,如果让别人去办,一准不成,王镇,以后有什么跑跑写写的小事用得着我,您尽管吩咐,小文年轻别的不会,力气有的是,那,王镇您先忙,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