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七夜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昔芜每次见到他的时间也变得屈指可数起来。只是,便是这屈指可数的几面见上,昔芜发现七夜他似乎很不对劲。虽认识平日里那副倦懒如同猫儿一般的姿态半卧在他的雕花檀木小榻上,可面色却是疲惫而又苍白。
若是此时七夜西子捧心扑到她怀里嘤嘤嘤地说道,花花儿,人家胸口疼,昔芜她铁定是不担心的。可昔芜问无论问他几遍,七夜都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同她讲些不找边际的事儿。这样完全不属于七夜平日作风的模样,更让昔芜觉得,圣君他一定是遇到了些麻烦的事情。
七夜却是是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并且这个大麻烦还不是他一个人的大麻烦。
七夜觉得自己的情操当真是愈发高尚了,放眼四海八荒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同他一般,即便是以神格入魔,也任然记挂着三界安危,兼济苍生的博大胸怀的神魔了吧?
冰海龙渊自上古沉寂之时便已与天之涯并在一处,说是龙渊,其实是个尸骨冢。后古界初成的那一会儿,上古些许神兽妖魔肆虐,诛杀之后,为免戾气逸散,浊了三界之息,便被后古众神合力将尸身连同周身戾气一同封印在冰海龙渊之下。染,说是尸骨冢,却并非没有活物。除却里头那些因尸骨浊气,怨念,以及其他什么原因所重新衍生出来的生灵,还有一些便是后古之后,犯了天规或是被族里驱逐的神怪妖魔。
而这些神怪妖魔里头,自然包括了清霂。
清霂原是东海皇族旁的不能再旁的一系旁族里的一尾角龙,后与一尾锦鲤相恋且暗结珠胎,便被本族水君驱逐。而那珠胎,便是明砂。换言之,如今这条早已修成应龙的清霂,便是明砂那个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只是他这个父亲,近来不大安稳罢了。
七夜觉得,虽然最近自个儿是身子不大硬朗,都是因为将元神剥离,用稳住冰海龙渊里的那条裂缝的关系。再一想,他有觉得元神剥离这种事情,放眼三界做起来得心应手又如此大公无私的,恐也仅有他一人而已。七夜剥了个荔枝,极其认真地问一旁提着笔给他那一套茶具上釉的初一。”你说,本君如此博爱大义,你是不看着帮本君在人间建几个殿宇?佛祖他老人家受了那么多年的香火,要不我也受受?”
见初一只是停了笔不说话,七夜转念一想,又道:“不行,你看以本君的姿色,凡世里头的那些姑娘肯定都会来我的殿宇。若因为本君这等风华无双倾国倾城的容貌,而叫佛祖爷爷吃不饱穿不暖的,那岂不是本君的罪过了?”停了一停,拿扇子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不好,当真不道义。”
初一默默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觉得圣君他当真是多虑了。
七夜嚼了荔枝,吐果核的时候却岔了气,一口气憋着咳了半天,捂着胸口,拿扇子掩面,结果就咳出一口血来。看着这口血,七夜又皱着眉头看向初一,最后躺回踏上,摇头哀叹道:“自古美人如名将嘞……不许人间见白头嘿……”
初一摇头起身,回屋去寻些灵丹妙药百草给这个大魔头调养调养。
七夜眯着眼睛,瞧着初一掩门而去,嗤嗤了两声,觉得初一这种只做不说的性子一点都不想他琅邪山的风格。一面目光悠远,瞧向落在砚台上的一只黄鹂,喃喃出声:“也不知乐无烟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冰海龙渊下头,镇压着太多不容于世的妖魔,随着这条裂缝,他们的战意也似乎越来越强。每天都在换着法儿地攻击那条裂缝,无不想早日挣脱这个幽暗冰冷的牢笼。这些年,他们互相掺杀,能活下来的,随便放一个出来能力只怕都不容小觑。七夜也很是头疼,老是耗费自己的修为不说,在这样撑下去别说撑不住,神格有损才是最可怕的。他这条命可金贵着,想着,他决定要早早找些东西来替代他的神格才行。
东皇钟和封天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东皇钟虽未上古十大神器之首,却早在后古初成不久便下落不明。他活了这么久,关于东皇钟的下落却始终为听到分毫。至于封天印,曾同女娲石一样,随着上一任宿主的寂灭,化为碎片,散落在八荒四海。十五曾同他讨论,寻得女娲石的碎片尚且不易,他这十几万年也只寻得一块,还折在昔芜那儿了,更别说早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后便失落的封天印了。
不过,对于封天印那一瓣两瓣碎片的下落,他还是知道在哪里。只是知道,却当做不知道。他觉得,除非山崩水竭天地寂灭,不到芸芸众生一同消亡毁灭,万不得已的那一天,他绝对不会使用他知道下落的这几瓣封天印。
别说他不会,怕是东华那小子也一定不会。
无论是是神是仙,是妖是魔,只要不是佛陀,谁人都有私心。
他叹了口气,将其它几件神器宝贝在心里头细数了一遍,想了想觉得不若将玄天殿整个从三十三天搬过来,以暴制暴简单粗暴也未尝不可。虽然天帝那家伙不大可能会同意,不过等大火烧到他凌霄宝殿的门口了,也由不得他不答应。
七夜抬起手指在眼前画了个光圈,那光圈中便浮现出初一捣碎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