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音道:“流渊,你总是护着她。”
这句话,凤音说出来,到底是感同身受。连说这句话的语气,都像极了花璟。
流渊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道:“凤音,方才若不是我出手,她可就死了。”
这一句话,流渊说的极其平淡,甚至在平淡的背后,隐约透露出一种无奈。其实细细思量起来,凤音说的也对,他总是护着她。可是他又为什么护着她呢?以前他或许认为,那是喜欢,可直到花璟跳下诛仙台,那种天地一瞬失色的惊慌与恐惧,与无边无际压迫而来的淹没感,才让他在那瞬间明白。对他而言,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柳丝若于他,缘起,也不过是舍命相救的一片深情。而那时他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身旁一直显得聒噪的那个女子,会如此决绝的离去。
可是,偏偏是在失去她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若是他能明白的早一些,哪怕只是早上那么一两个时辰,他与花璟往后的故事,只怕都会与现在不同吧。
流渊护着柳丝若,不过是因为在天阙,她起初不过是一个巫人,同下界芸芸众生在神仙眼中不过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若不护着她,只怕她在天阙的日子,并不会比在人界好过多少。而花璟……他原以为是最初因为这桩帝后包办的婚事,让他极为反感,而花璟却明显不同。是以他刻意冷落她,只是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还他一分清净。
可是后来他明白了,即便这是原因之一,恐怕更重要的,便是若同花璟比起来,丝若她确实是太过弱小。
所以,他柳丝若一直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而他,却从未想过要去保护花璟。毕竟,整个天阙还没有哪个神仙,敢找浅色涧的麻烦。
流渊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在旁人看来,若方才不是流渊出手,现下的柳丝若怕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只是,流渊不知道,凤音却知道。在流渊出手救下柳丝若的那一刻,凤音忽而就明白了,方才柳丝若之所以收手,便是她早已瞧见了流渊。想到这里,凤音朝那柳丝若瞪去一眼,气极反笑。
想着那巫人女子竟如此深的城府,她凤音活了这么万儿千年,竟然敢下袢到她祖奶奶头上了?
凤音挑了挑眉,拿涂了丹蔻的手指,拢了拢鬓角的那支凤羽簪子。
她望向流渊道:“流渊,你知道天华无端吧?”
流渊心中已有猜想,却只是望向她并未答话。
凤音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当年天刑台发生的事情,如今阿璟不记得,我凤音却没能忘呢?”
看了一眼身侧的司命,凤音将一双美目甩向流渊身旁的柳丝若,对流渊笑道:“这面镜子现下就摆在天刑台,我方才传信给你,便是让你去看看罢了。旁的不管,我只要还我浅色涧神女花璟一个清白!”
柳丝若听闻流渊轻叹出声,问凤音的那一句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流渊道:“凤音,你想做什么?”
凤音冷哼了一声,喝问道:“我要做什么,你既已心中清明,又何必再问?”
流渊不答,神色复杂。
凤音又道:“你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是不信阿璟,还是害怕你一直信错了这个巫人?”
柳丝若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她不敢去看凤音,值得回头一脸楚楚可怜地看向身旁的流渊。
沉默之后,流渊缓缓说了两个字。
他说:“不必。”
柳丝若松了一口气,握着的拳头也放了下来,而这一切则被司命如数看在眼底。
“哈!”凤音觉得这一切嘲讽至极,她摇了摇头,望向流渊,咬了咬唇,方才说道:“真是不值当。”
“阿璟她,真是不值当。”
说罢,便愤愤看了他一眼,转手拽过司命,化为一道滔天焰火,转瞬便匿了身形。
“流渊……”柳丝若回过神来,继而楚楚可怜地望向流渊。
流渊却没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说了句:“以后莫再招惹她。”便径自离去。
柳丝若在原地怔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流渊,才收敛了眼中几欲垂下的泪滴,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凶光。她复一回手,云袖重重甩下,便又毁掉了几株菩提树。
她知道,流渊虽然拒绝了凤音,可是他已经开始不信她了。
凤音一面架着小祥云,一面在手中祭出三昧真火然后捏碎,表明着她此刻的愤怒。
“真是,气炸了!”凤音举了举手臂,差点没把手中燃起的焰火扔到下界去。
“息怒!”司命见状一把将她抓住,一面给她顺气,一面掏出命格本子给她老人家下火:“别气,别气!”
“他怎么这样!”
“是,是,是!的确是太可恶了!”司命狰狞着表情,也跟着附和道。
“他眼瞎吗?!”凤音已然气愤到无语,她嘲笑着望向司命:“或者是缺心眼?!”
司命拉把着凤音收回手臂,点头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