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苍白而又袖长。轻轻抚过那只做工蹩脚的锦囊,他反问道:“你说它别致?”
“很少有人用榴花来填制香囊的。”仔细看那个香囊,绣法虽然难免显得有些拙略,但是一针一线却看得出所绣之人下足的心思。
“榴花的香味很浅,锦囊里的花瓣应是很久未曾换过了吧。”
叹息声细不可闻,细细想来,应当也有几千年未曾换过了。他终究还是应了一声:“是啊。”
她微微昂首,笑靥如花,算是正是做自我介绍,她道:“昔芜。”
男子轻笑,抬眼静静看她。他到:“离渊。”
那一瞬,风吹起落花,也吹动了他二人的发丝。
看着杏花被风吹着在小案上打了个滚,昔芜问道:“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妖不为恶,何必诛绝。”他答的极为平淡。
这样的回答,昔芜很是高兴。嘴角不自觉扬起,她伸手将袖中那半瓶前尘如梦递给他。
离渊并没有伸手去接,她便将瓷瓶放在眼前的青玉案上。
“墨先生说这酒非但不烈,反而回味甘醇。得公子相助,昔芜也不能白白承了人情,这瓶前尘如梦便当做谢礼,如何?”
离渊本想拒绝,可昔芜的语气怎样来听,都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适时,明砂在大堂里抱着几罐茶叶,仰头来唤昔芜。昔芜转手对离渊笑笑,如江湖儿女一般抱拳对离渊说道:“后会无期!”
便提着裙摆,与明砂一道走了。
是啊,后会无期。她赠与他前尘如梦,说是还情,实则两清。后会无期才是她真正的意思,她是妖,他却是人间仙门,昔芜不想与修仙者有过多的牵扯。
青山巍峨,云蘼苍茫。天墉城的夜色,余一轮明月姣姣,逸翮凄清。
那酒落入琉璃杯,竟是流光溢彩,如星河璀璨。
前尘如梦,醉梦三生。
最后离渊还是喝下了昔芜赠与他的那瓶酒。
他素来极少饮酒,酒量却是不错。只是,任离渊自己也想不到,只一杯芳醇,他便醉了。
应当是醉了吧。
迷离间,他似乎看到她推开眼前那扇雕花木门,莲步踏过一地清辉,向他款款而来。
他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回忆。
那是三千年前的重华殿。那一日的人间,正是惊蛰细雨的时节。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裳,跑过泰半个重华殿,风风火火地来到他面前。彼时,他正在湖心亭中同神无妄对棋。
她本是安静地立在一旁,可见他执着棋子的手,搁在下巴上半天也没能落下一子。方才试探性地开口,喊了一声:“……流渊哥哥。”
他沉默不语,也没有望她。
她知道他是听到了,也知道流渊对她的漠视。却还是笑嘻嘻地伸出手来,将掌心里揣着的物什递给他看。
她说:“流渊哥哥你看,这是我找桑娘学做的锦囊。”
她的脸颊还是红红的,说话也带着微微的喘息。
流渊将手中的黑子置于一处,方才浅浅将那浅杏色的锦囊望了一眼。
锦囊上用蹩脚的针法绣着一朵火红色的榴花,针线虽做的紧密,可针法却是粗糙的。
当流渊见到这个锦囊的第一眼,想的却是:丝若比她做的好多了。
他说:“我不要。”
及其简短的三个字。他明显地看到花璟捧着那个锦囊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却还是抬眸看向她的眼睛。
有一丝的挑衅,那一刻,流渊忽然很想看到她发怒的样子。
“为什么?”她问他。
“太丑了。”他回答。
她的脸更红了,像是赌气般地同他说道:“我以后会做好看的!”
他冷冷一笑:“那便等你做得好看了再来找我。”
流渊想,她应该是生气了。
他笑着,看着花璟将那个锦囊几乎是赌气般地仍在那冰玉质地的棋盘上。带着一丝孩子气,花璟说了句:“反正我就给你了!”
转身便匿了身影。
流渊对神无妄浅笑道:“好在没有毁了这盘玲珑棋局。”
神无妄也笑,抬手在棋盘上置与一子。看着流渊蹙眉,眼中恍然露出一丝错愕。神无妄道:“一步错,满盘皆输。”
流渊输了那盘棋,正如神无妄所说,一步错,满盘皆输。
一旁侍候许久的莲生为二人置上新茶,叶淮则替二人收拾玲珑棋局上的棋子。那枚香囊静静躺在棋盘一隅,叶淮看了看流渊,知道这香囊的来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流渊的目光在那香囊上停留许久,最后他笑着将叶淮看了一眼道:“给你了。”
花璟送给他的东西,他向来不在意,或者就连花璟本人,他也是不在意的。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不用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