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随我们来……”
崔景钰调转马头,就朝司徒令德指的方向奔去。司徒令德和段义云赶紧跟上。
山野在经历了一场刺杀追击之后,又变得静悄悄的,又能清晰地听到鸟在枝头的鸣叫,听到山泉在石尖流淌的潺潺声。
丹菲伏在马背上,艰难地喘息。她的后背插了一支箭。箭矢穿过胸膛,从身前刺出来。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身子,再顺着她的手,滴落在马身上,地上。
马驮着她,慢悠悠地沿着山道走着。
不行!这样下去,等到山下,她的血也流尽了。
丹菲吃力地抽出匕首,咬牙忍着胸口的剧痛,在马臀上刺了一刀。
马吃痛,大声嘶鸣,撒开蹄子朝前奔跑。丹菲视线一阵黑暗,没有抓住缰绳,被它从背上颠了下来,甩在地上。
浑身一阵剧痛,丹菲却连发出**的力气都没有。她睁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见,渐渐的,耳中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五感正在消失,一股寒意浸入骨缝之中。连呼吸,都逐渐失去了力气。
直到最后一刻,丹菲都没有想到死亡,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这样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向崔景钰交代。
“这是她的马……”
“有血迹!她受伤了!”
“阿菲——”
风带来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声。
崔景钰跳下马,面对着杂乱的树林,全无头绪,焦急得简直要疯了。
“阿菲——”他嘶声大吼,“曹丹菲——”
“崔侍郎……”远处,段义云的手下站在草地中,朝他露出了恐慌而为难的神色。
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从天地间消失了。心跳停了一拍,崔景钰脚下踉跄,随后浑身肌肉绷紧,疾步奔了过去。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上。
丹菲伏倒在草地中,到处都是血,染红了草叶。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羽。
崔景钰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面色如死人一般。
“景钰,镇定点!”段义云用力摇了他一下,“她还活着!她还有气!”
力气瞬间又全部回到了身体之中。崔景钰双目赤红,大口喘着气,伸手将丹菲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当心……不能拔箭,一拔就要死!”段义云吼道,“牵马来,只能抱着她走。你们先下山让御医准备着。”
丹菲的呼吸就像蝴蝶翅膀扇出来的微风。崔景钰不敢眨眼地死死盯着她,生怕自己一错开视线,她就死了。
“景钰!”段义云的声音里已带着哽咽,“她会没事的!她不会丢下你的。我们走!”
崔景钰抱着丹菲奔进九成宫的时候,丹菲已经没气息了。
太医的银针深深地扎下去,胸口的箭拔出来。丹菲身子抽了抽,又缓缓地开始呼吸,甚至还皱了皱眉。
崔景钰跌跪在地上,这才感觉到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司徒令德已是一脸都是泪,两手啪啪地扇了自己数个耳光,膝行到崔景钰身边,磕头道:“侍郎责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我该护着夫人回来的……”
崔景钰脸色苍白发青,眼底都是血丝。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哑声道:“你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
隔着屏风,老太医正在给丹菲治伤。医女时不时就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崔景钰每次看到,瞳孔都会收缩,浑身肌肉绷紧,整个人犹如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或是一头正在暴走边缘的猛兽。
段义云一身血污地走来,站在屋外道:“景钰,圣人来了……”
崔景钰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司徒令德,大步走了出去。
李隆基面色凄惶,道:“她怎么样了?”
崔景钰面色肃杀,冲过去一拳将他捶倒。
众人霎时炸开了锅。禁卫唰唰拔刀,将崔景钰团团围住。段义云一边把李隆基扶起来,一边呵斥,不准他们动手。
李隆基捂着脸苦笑,“都退下。刚才的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自己了断!”
禁卫训练有素,又唰地收了刀,鱼贯地离开了院子。司徒令德有些困惑。段义云朝他使了个颜色。他无奈,也只得走了出去。高力士走在最后,带着内侍守在了门外。
院中,只留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崔景钰面色近乎狰狞,狂怒道:“你算计好了的!你骗了我们!你就是要诱她出手!”
段义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恍然大悟,更觉得难以置信。
李隆基半边脸肿着,眼眶发红,声音颤抖,“是!我一切都算好了的。今日的事本会有惊无险。我没料到她会亲自赶过来……”
“你是个帝王!”崔景钰怒吼着打断他,“君子不立危墙,你身为帝王,却以身涉险!今日因为你,死了多少金吾卫?如果你早告诉我们,阿菲她此刻就不会趟在里面!”
“你不懂的。”李隆基道,“事已至此,我已让下令,不惜一切都要将阿菲救回来。景钰……”
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