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心底咯噔一下,其实她早有预感顾锡骆今天会说些什么,但却没想到他真的问了出来。
微垂着视线,安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回道,“我不想跟她吵架。”
顾锡骆沉声道,“不想吵架,所以任由陌生人诬陷你,诽谤你,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把你损的一文不值,而你还得像做错事的人一样,垂着头逃开?”
安景被顾锡骆说的面红耳赤,不是生气,只是……没办法反驳。
顾锡骆看着面前的安景,她似是很习惯垂下头。
心底说不上的一阵焦躁,顾锡骆忽然皱眉道,“抬起头来!”
安景一愣,几秒之后,慢慢的抬起头,但目光却没有直视顾锡骆,因为心中情绪异样。
顾锡骆看着安景,眼底一片墨色,掩盖住心底真实的情绪。薄唇开启,只听得他出声道,“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逃开?”
安景看着别处,但是眼底却是空洞的,她竟是在发呆!当顾锡骆发现这一奇妙的状况之后,他几乎是怒极反笑,事实上,他也真的被她给气笑了。
“安景,你什么意思?”顾锡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
安景终于看向顾锡骆,她漂亮的脸上带着七分坦然和三分小心翼翼,粉唇开启,小声回道,“如果我说是习惯了,你会不会更生气?”
她习惯了忍受一些不公平,甚至是刻意的攻击。正常人在遭受外界诋毁的时候,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反驳和回击,但是对于安景而言,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不乱。这是鸵鸟躲避问题的方式,也是懦弱的表现。安景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迫使她变成了一个几乎没脾气没棱角的人,好不容易之后改了一些,但是当她听到袁雪口中说出季宸东三个字的时候,整个顺瞬间打回原形。
她没办法跟顾锡骆说,季宸东这个人,甚至是这个名字,早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底,碰都不能碰。
顾锡骆听到安景说习惯了,本应该是生气的事情,但是在他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波澜不惊,甚至是暗涌的自嘲时,他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终至全无。
沉默数秒,顾锡骆看着安景,出声道,“有些事可以习惯,但是有些事不能习惯。”
安景一眨不眨的回视顾锡骆,没有马上应声。
顾锡骆面不改色,继续道,“你可以习惯坚强,然后偶尔软弱,这样绝大多数的时间,你是不被任何人欺负的;可如果你习惯软弱,也就是习惯了任人宰割,然后某一天,在你需要坚强,需要勇气的时候,你会忽然发现,你什么都做不到。”
安景看着顾锡骆的眸子中,闪过了直入心底的惊诧。他的话很简单,很直白,但却一语中的。
没错,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习惯努力地人,终会获得成功。而习惯了懒散的人,终将一事无成。
不仅一个人对安景说过,太善良没有用,过分的回避就是逃避。安景有时也在反思,可却始终没能像今天这般,顾锡骆的话,像是兜头的一盆冷水,让她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原来她已经习惯了软弱,忘记了该怎样强大。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皆是之前几次的见面中,完全没有过的神情。不知道过去多久,终究是顾锡骆先卸下了这口气,他很明显的从鼻间喘了一口气出来,然后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柔和,“算了。”
安景看着顾锡骆,唇瓣轻启,出声道,“你很喜欢说算了。”顿了一下,她又道,“这句算了又是为什么?”
顾锡骆道,“让一个人改变是很难的事情,更何况是从软弱变得强大。”
但是他可以在她身边保护她,所以不需要让她马上变得强大。
这句话,是顾锡骆心中忽然冒出的想法,他却没有对安景说。
而安景也很顺理成章的误会了顾锡骆的意思,她看着他,口吻真诚的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谢谢你今天的挺身而出,以后我会努力改变。”
安景以为顾锡骆口中的算了,是对她的失望,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改变不了。
两人心中各有所想,顾锡骆也不说穿,只是话锋一转,忽然揶揄道,“你很想学法语吗?想找人教你,也得事先打听一下对方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感情纠纷吧?像是今天这种情况,万一那女的再偏激点,泼你一脸硫酸,你岂不是躺着也中枪?”
安景想了想今天袁雪的状态,顾锡骆的话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怕。
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惶恐,安景小声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顾锡骆看着她胆小如鼠的模样,强忍着笑,继续绷着脸道,“没这么严重?我劝你最近在学校里面,最好小心一点,别人家两个闹分手,再把你给拖进去。”
安景眉头微蹙,有些焦躁的道,“你不要再说了。”
顾锡骆道,“说你冤枉其实也不冤枉,这年头会法语的人多了,谁让你偏偏舍近求远,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