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王府别庄。
五步一灯,三步一台。
这座能容数百人的大厅中,来来往往伺候的皆是满脸欢笑,身着锦衣的奴婢。
案几上摆放的美酒佳肴,更是金波玉液,水陆毕陈,叫人看的眼花缭乱,空中浓浓的饭菜鲜香味,引的人食指大动,胃肠辘辘。
因为人数太多,人们分案而座,人人都有自己的桌子,和伺候的奴婢。
因为来参加这次晚宴的客人太多,觥筹交错,人影纷纷,欢声笑语满室,许多亲近的人,更是并桌而食。
甚至有几位风流高士,饮多了酒,手执玉箸,击杯高歌。
炎王爷和柔福长公主这对夫妻,不但没有半点的不高兴,笑微微的侧耳倾听,显然对那客人毫不怪罪,反倒露出略微的赞赏之意。
这张乱纷纷的情境里,严清歌这个紧张的新妇,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
而坐在稍微偏僻地方的彩凤姨娘,和她带着的两个孩子,更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这一场一直闹腾到夜半时分才散了。
严清歌和炎修羽一起回屋,卸下了一身沉重的衣裳,换上轻便的里衣,靠在床边说话。
今天是除夕,家人们是要一起守岁的。
严清歌以前没有守岁的习惯,加上喝了些酒,略有些昏沉,虽然有炎修羽在旁跟她讲话,但一会儿工夫,还是困了起来,头一点一点。
她的脸庞是酡红色的,嫩的像是能滴水。而她长长的黑睫毛,搭在眼睑上,似乎一只走神了的小鹿……
炎修羽轻轻的抱住她,将她在床上放平,用不惊起一片羽毛的力气,缓缓的给她盖上锦被,再回身将灯芯的光芒调弱。
终于弄好了一切,他才满足的坐在床沿,看着严清歌睡着的脸庞,凝目带笑,似乎看一辈子都不够。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严清歌才猛地醒过来,她睡得非常沉,醒来后,脑子沉得像是坠了一块铅进去,太阳穴跳着痛。
炎修羽还醒着,赶紧摁住正揉眉心的严清歌,道:“快躺着,我给你倒杯温水喝。”
“糟了!”严清歌这才醒悟过来,今日本该是她和炎修羽一起守夜的,不知何时,她竟然睡死过去。
按规矩,新婚小夫妻的第一个新年夜,必须是要一起守过的。
炎修羽知道她的想法,笑着摇摇头:“你别想太多,再说了,昨晚就是咱们一起守夜的,只不过我醒着,你睡着而已。”
严清歌打了他一下,看向墙角立着的水漏钟,再有少半个时辰,就到平时她起床的时候了,索性不再睡,坐起身,和炎修羽喁喁细语,说起话来。
这时,正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那一刻。但没有睡的人,太多太多。
未央宫中,容贵妃正端着茶盏,和海娜珠坐在桌前。
海娜珠睁着一双猫儿似的蓝眼睛,有些困倦的玩弄桌上的橘子。
容贵妃年纪大了,熬不得夜,看着像是平白老了十岁。
她有一搭没一搭对海娜珠道:“海姑娘,明儿一早上,皇儿就会来看你,若海姑娘熬不住,这时候去睡片刻也是不碍的。”
海娜珠露出个甜笑:“我不要睡。前些日子娘娘你陪我过了北地人的年,今天我就陪娘娘你过周人的年。”
“你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容贵妃心中一阵自得。
之前在凤藻宫,海娜珠没少惹事儿,可现在到她手里,还不是服服帖帖的。不过,这其中也有可能有她皇儿的功劳,每次四皇子来,海娜珠都对四皇子表现出不一样的热情,这一点,令容贵妃很是自傲,因为她的儿子在这些皇子中,容貌可是一等一的。
海娜珠又陪着容贵妃坐了一会儿,一名宫女走进来,恭敬的向容贵妃行礼,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凤藻宫。”
海娜珠的眼里瞒上一层微不可见的恶毒笑容,故作懵懂道:“咦,皇后娘娘叫贵妃娘娘你去干什么?难道皇帝没有陪着皇后守夜么?”
整个皇宫,谁不知道皇帝现在独宠才良人,连今年的守夜,都是在自己的寝宫,叫才良人陪着过的。海娜珠这是明知故问。
容贵妃无奈又宠溺的对海娜珠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小调皮!不如你跟我去一趟凤藻宫。你呀,明年嫁给皇儿以后,少不得要多多给皇后娘娘请安,过去那点儿事,是时候放下了。”
“可是,如果皇后还生我的气,不肯见我呢!”海娜珠摇摇头,显然不想去见皇后。
“走吧!今天是过年,是一年里最吉利的一天,大家都要和和气气的,不能发脾气,只能笑眯眯,皇后娘娘那么狂轰大量,早就原谅你了。”容贵妃说道。
看着容贵妃那张老脸,海娜珠恨得牙根痒痒的。
别看容贵妃说的好听,实际上,今天估计是她早就和皇后说好了,然后下套的吧。
在宫外市井混迹的那段时间,海娜珠见识到的东西比起她整个前半生都多。而严淑玉对她背叛的真相,让她真正看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