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心底都是欢喜的,欢喜着来之不易的再聚。
容璧手臂支在桌子上,手背撑着侧脸,他的另一只手拿着玉骨扇抬起墨契的下巴,纨绔般的笑着说:“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竟然隐藏的那么深。”
墨契没有躲开容璧的调戏,迥然道:“并无,只是不想要皇上为我赐婚而已。”
“你也二十了,确实该成家立业了。”赤潋开口道,他的年纪是他们三人中最小的,反而是成婚最早的。
墨契摇摇头说:“别误了人家姑娘,我不知什么时候又要浴血奋战,她如何有那么多年华等我。”
有,他的妹妹容嬖一直在等他回来,等他娶了别家的少女,断了她的念想。容璧不说,也不必说,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赤潋却为墨契着急:“墨家旁支早就开枝散叶遍布京城外了,而你们嫡系只剩你一个年轻男子了,墨丞相如何不急?”
“叔叔不急,但是姑姑急,常常催我,问我喜欢怎样的女子。”墨契口中的姑姑就是墨皇后,赤潋没想到墨白也能淡定如此,随即转念一想,墨丞相只有一个女儿却也不见他有什么不甘,可见他并非注重子嗣之人。
墨丞相果然不同于俗世平凡男子。
容璧问墨契:“你可知朝堂上,你哪里错了?”
墨契叹息,无奈的说:“确实是我的错,我并未想那么多,才让他们面子上过不去。”
赤潋摇摇头说:“这官场不适合你。”
墨契转头看向赤潋,反驳道:“你不是也不喜欢朝堂,你也不适合。”
赤潋倒是被墨契的反问问倒了,只得淡淡的笑,不说话。
容璧收起玉扇,收起纨绔的笑,说:“这官场上,一步错,步步错,万事不得随意,即使你是将军也是如此,他们照样可以整你。”
容璧正襟危坐,接着说:“若是有一个人,太过干净,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而别人不愿意改变肮脏的自己,又不愿意让那个干净的人来反衬自己,他会对那个完美的人怎么样?”
赤潋想也没想,随口便答道:“让那个干净的人变脏。”
墨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说:“杀了他。”
“对,就是如此,当初你的父亲,墨魄,就是这般死的。”容璧的手指在茶杯中点了点,在桌子上写了一句话,“过洁世同嫌”。
当年的镇远侯墨魄,干净的不似凡尘中人,完美的不似轮回俗物,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是泥淖不堪,太长时间的压抑,他们也不愿意改变那样污秽的自己,便故意延误解救镇远侯,导致镇远侯重伤救回之后还是死了,导致墨丞相喋血朝堂。
自己也会嫉恨那样完美的人,可是,更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但是,那不可能了,容璧轻轻摇头。
赤潋注视着容璧,他知道容璧心中所想,于是说:“容璧。”
容璧看向赤潋,不再摇头,赤潋语速缓慢且坚毅的说:“可是容璧,你不是这样的。”
容璧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赤潋,不明白赤潋为何这样说,赤潋伸出他指节修长的手,说:“你说,你觉得你的手已经不干净,所以不希望我的手变脏。”
容璧又撑起头,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安分的敲击着桌面,半晌没有说话。是的,他不希望赤潋的手变脏,但是赤潋的宿命不许他的手干净,但是他却守住他心的干净。
墨魄和墨契血战沙场那么多年,手早就不干净了,心中却是最最干净的。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但是心却是千疮百孔,藏污纳垢。
终究是不可避免,堕入凡尘。要么,干净的死,要么,污秽的活。
“干净不干净,谁能说的清,谁心中没有龌龊的一面呢。”容璧摇摇头,墨契赞同的点头说:“这官场还是要如你这般的人才能如鱼得水。”
容璧低下眼眸,嘴角是经年不变的笑,摇摇头说:“我也是逼不得已,庙堂之高羡慕江湖之远,江湖之远企图庙堂之高,万事岂能事事如意,事是如此,人也是这样。”
岂可能对人人满意,人人又如何可能都满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