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张大勇异常清楚,自己的对手健雄寿一是正规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而健雄寿一部队的装备又是当下最先进的,除了配备有歪把子机枪和90迫击炮以外,还有重机枪、掷弹筒等现代装备。再看看自己侦察连,虽然团部给配备了山炮班,但是,这种一战时期德国造的武器,已经过时。而四个连的装备,又都是以轻武器为主,每个排只有一挺轻机枪。重机枪和掷弹筒就更没有了。这就使攻打长水崖的战斗变得更加困难和险恶。
张连长熟读过《三国》和《水浒》。去年夏天,吴政委借给他一本《孙子兵法》,从此,他经常挑灯夜读,读后就写一些心得笔记。一年多来,已经颇得一些要领。
联系眼下攻打长水崖这么艰巨的战斗任务,使张连长想起了《水浒》上的“智取生辰纲”和“三打祝家庄”来。但是很快他就给否了。
这次攻打长水崖,既不同于“智取生辰纲”更不同于“三打祝家庄”。因为这里没有“生辰纲”。这里也不是“祝家庄”。这里绝不允许打三次——别说三次,打两次都不允许。这里必须一次成功,没有第二次。这里必然是一场恶仗!
或许,与健雄寿一的较量会演变成一场中国的古典与日本现代的对抗!
于是为了帮助大家迅速克服掉麻痹轻敌思想观念,张大勇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讲给自己的这些战友们。
张连长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语,让几个排长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实际上,我们牵着健雄寿一的牛鼻子在太行里面转了这么多天,没有伤他什么,最后我们放过了他,让他有了一定的喘息机会,我认为这实际上是等于把它放虎归山。也等于是让他把伸着的拳头缩了回去……”张大勇扫大家一眼,说:“大家想想这个道理,兵书上有言,叫做‘乘敌之疲惫而击之’,这实际也是我军的长处,这也就是所谓的‘游击’。但是,我们的特殊任务决定了我们不能与之正面接触。”
“说穿了,假如我们正面与他死拼,还真的不一定能拼过他。”三排长胡维新赞同地说:“我们的装备不如他,与他正面交战,必然吃亏。”
“是的,这就是团首长在那次任务中一再要求我们避免与其直接交战的原因。”张大勇说:“保存了自己,就有机会消灭敌人。这是我军的一条宗旨。”
“不吃掉敌人,那我们的装备永远也甭想得到补充,那还不光当牵牛娃娃,哼。”四排长王岗说。
“你想吃掉他,不是很容易。健雄寿一不光装备好,他还非常非常狡猾——”张连长说。
“说了一圈一遭,你还是说健雄寿一的中队多么硬——”王岗气哼哼地说道:“他硬个球!”
“就是,他再硬,还硬过咱八路军不成!”一排长也很不服气地说。
“就是,要说他装备好,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不用多说。可是要是说他能打善战,我也不服气。”二排长说。
“你们不服气,那是你们还没有真正了解健雄寿一和他的军队。虽然咱们也曾经牵着这头牛在太行里面绕来绕去,但是咱们还真的不甚了解这头牛呢。”张大勇说道。
几个人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张大勇继续说道:“记得吴政委讲过一个叫做‘庖丁解牛’的故事,大家听过没有啊。说的就是要想尽快地肢解这头牛,解决这头牛,必须了解这头牛的内部结构,而我们究竟对我们面前的这头牛了解多少呢?”
张大勇好像是在尽力寻找敌人的战略优势,而排长们则认为这是在长敌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说健雄寿一的装备好也就罢了,凭什么就一口认定健雄寿一的中队是如此厉害?
大家都有些不服气地相互交换眼色。
面对排长们一百个不服气,张大勇心想,面对凶狠残忍的敌人,恶战在即,而这些指挥员们,居然存在如此轻敌的麻痹思想,如果不消除这种麻痹思想,必然重演三国上的失街亭一出戏!这种麻痹思想是极为有害并且是极其危险的,当务之急,必须坚决彻底清除掉。
于是,张大勇说道:“单就健雄寿一的效法我梁山好汉强身习武这一项,大家又能了解多少呢?”
张大勇说着就看了刘六虎一眼。
好半天了,刘六虎一直都未作声。其实他是在心里窃笑。他是了解连长此时的心境的。因为只有他知道张大勇是如何在团里拿到攻打长水崖的任务的。
攻打长水崖,那些营长们哪一个不想把这个任务拿到手啊!他亲耳听到团长在把任务交给张连长的时候,那种庄重的话语,还听到了那些营长们惊讶和妒忌的的情状。那种场面,侦察连除了连长张大勇以外,就只有他刘六虎知道了。所以一向以活泼著称的刘六虎,这次居然也变得不苟言笑了。
张大勇用眼睛注视刘六虎,刘六虎心里是明白的。那就是让他仔细介绍一下他所了解的健雄寿一的真实情况,以此来警醒大家,让大家彻底消除掉麻痹思想。但是,刘六虎不想现在就抢张大勇的话头,他认为还不到他要说话的时候,火口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