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于迷蒙之中,竟是回到了当年被押解到南京的那条土路上。此时寒风大作,郑和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郑和在身侧看到了押解他们到南京的那个马车,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却无法自行醒过来。
他看到不肯乖乖被阉割的一个男孩,被凶神恶煞的将军大人的手下绑到了那个高高的木架上。
郑和记得他叫吴祈,当年他因着自己比他长得高了那么一寸,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郑和看到一个军官三俩下就褪去了吴祈的裤子,手起刀落,吴祈那处就开始不住的溅出血来,十分的恐怖。
郑和开始不住的哆嗦起来,他不想当太监!谁来救救他!
“大人,你可醒了!”王景弘见昏迷了三日的郑和终是有了醒转的迹象,急忙跟他说话,企图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当郑和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昏暗的木屋里面,他的视线此时正对着高墙之上的一个小窗,在从窗纸透过来的几缕阳光当中,能看到几粒飘动着的尘灰。
他记得自己被宣赫捆在了地牢的木架上,让他带着大明船队归顺于他,他自是不肯的,于是鞭子漫天飞舞,他疼到麻木,终是失去了意识。
郑和只觉浑身酸痛,眼睛也干涩的很,他此时才意识到,王景弘正往他身上涂抹着不知名的绿色粉末,眼中竟然含着泪。他能感觉到些微清凉,好像这药粉能够帮助他减轻身上的酸痛感。
“苏浅!”郑和恍惚了一阵,突然坐了起来,随后又疼得倒了下去,这如今一动,才知道自己身上到处是伤。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此时跪坐在郑和身侧的白子墨终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郑和刚被抬进来那天,就剩下一口气了,幸而他身上习惯带着些伤药,不然郑和恐怕要到阎王爷那儿去报道了。
白子墨为郑和检查伤口的时候,竟然发现郑和仍然留有男根,大家也都发现了这点,却都十分默契的闭口不谈。
“苏浅呢?”郑和急了,不禁咳嗽了两声,只觉胸口疼痛难当。
“我们也不知道军师在哪儿。我们已经被关在这里半个月了,大人被抬到这里,也已经有三天了。”这时张辅端着一碗白米粥,和一块谁也舍不得吃的牛肉来到郑和身侧,他将牛肉撕成了细细的小条,想让郑和吃得舒服些。
“我们这是在哪里?”郑和将四周打量了一番,此处十分简陋,屋中只有床铺,和一个木制的矮柜,却还算干净整洁。
郑和将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只觉那宣赫疑点重重,却怎么也无法将所知的线索一一连上。
“这里是苏门答腊富人们娱乐的场所,富人们叫这里‘勇士天堂’,而这些不得不去与野牛搏命的人,叫这里‘阎罗殿’。”白子墨耸了耸肩,如果不是恰巧身上还带了些迷药,恐怕他们几个早已命丧牛蹄之下了。
纵是如此,张辅兄弟还是伤到了脸颊的,可惜他没有随身带着淡痕药膏,这张英俊的小脸,怕是终会留下一道细长的疤痕了。
而更悲惨的是,迷药已经用光了。
“大人,容我说句不敬的话,你这伤还是慢些好吧,这样就不用进斗牛场,那真的太危险了。”高云天边整理着众人的衣物边嘟哝着,如今他负责内务,想他跟着郑大人出来,是想见世面的,不想如今竟是干起了娘们的行当。
“总是躲不过的,再过十五天,大人也得进场。”一俊一脸担忧的看着郑和,想到了托斯的话。
众人因着在这里混迹了半月,早就摸清这个来德·托斯就是这阎罗殿的主事之人。原来托斯着人抬郑和进来的那天,跟两个手下说了两句话,一俊耳朵极灵,将托斯的小声交托的话的发音,原原本本的记了下来,然后去问马欢。
马欢说,托斯的意思是:还是给这群人适量的食物就好,这个人,十五天之后入场。
阎罗殿一共有三个勇士屋,分别住着苏门答腊勇士、爪哇勇士和明朝勇士。
当然,苏门答腊勇士的待遇是最好的,住大屋,每人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喝酒吃肉,还有美女随侍左右;爪哇勇士居其次,房间只三个,足量食物,有奴仆照顾起居;明朝勇士为最差,住小木屋,食物有限,仅此而已。
白子墨将这些日斗牛的经历细细与郑和说了,心说郑和心思缜密,兴许能制定出将伤亡降到最低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恰巧轮到明朝勇士‘上场表演’,因着这是第三次上场,众人定制了新的作战计划,这是第一次在没有迷药帮助下的作战计划。
“郑和,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白子墨说罢拍了拍郑和的肩膀,然后就出去了。
“大人,景洪这辈子能与您相识,真是值了。”马景弘弯腰对着郑和拜了拜,之后也起身出去了。
“大人,粥在柜子上呢,你多少吃点儿……云飞敬你是个人物。”高云飞虽然心有不满,却仍是尽了本分后才出去。
“大人,如果……如果我回不来,请大人帮我往家里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