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好久,凌惜语终于抬头,笑了,有点无奈。
“我没有要逃避,只是我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以前跟他在一起心里总会有一点负罪感,现在那种感觉也淡了,心里很自在,也不需要再小心翼翼的。”
黑曜皱眉,“你……甘心?”
凌惜语真的笑了,黑曜在她的笑容里找不到一点点介怀的痕迹。
甘心?凌惜语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其实,人的一生又何尝不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那一场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她曾经觉得,方骁斐是可以让她拥有的,他可以是爱她的。于是,她仗着那一份可能,她开始渐渐忘记,忘记了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知道她以为她拥有之后的很久,她才发现,那一份拥有,却犹如那一个在夜里摔碎在地的陶瓷,最后的下场就是让她扫到了垃圾桶里,连同那个依然完好的男偶。
不属于她的,再强求也终究不会是她的。
“我不想骗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是还爱着他,但这都与任何人无关,爱是一个人的权力,但是不能因为我爱了就必须让他负责,回应我的感情并不是他应有的义务。”
凌惜语的目光认真的落在黑曜的脸上,这是她花费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才说服了自己,她没有那么伟大,她也怨过,也恨过,但恨过了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很可笑,她一直在心底问自己同一个问题:值得吗?
心里的那一股难以抑制的悲凉却终究变成一种难于抹去的痕迹,但痕迹便是痕迹,总是会被绝处恰逢的希望渐渐淹没的时候。
人生没有绝对的不变,她现在的生活重心已经转移,不再是围绕着心里那段难于放下的情殇打转,她已经找到了生活真正的真谛。
“你变了很多。”黑曜打量着她,皱紧的眉头松动,终于下了决论。
也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只是,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即使是不能再爱,她也从不愿让两个人之间的面孔变得如此丑恶。
在很久以前她就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非要得到他。喜欢他,是希望她的喜欢能让他感得快乐,当她的喜欢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那就已经不是她最初希望的了,那她不如离去,起码她的退出,让他们当中还有一个人还是幸福的。
她甘愿退场,退到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静静****她的心殇。
她不会矫情地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她的胸襟很小。过失,怎么想都是双方的,只是追究已不具任何意义了。
她记得席慕容有一句诗是这样写的:雾散後,却已是一生,山空湖静,只剩下那,在千人万人中也绝不会错认的背影。
当他仅仅变成了一个背影的时候,她不想再执着于那份无望的爱,也不想……再打扰他们。
凌惜语对着他笑了笑,轻声说:“人总是要想通了才有能继续生活下去的追求。”
黑曜的眼神微微闪神了,目光定定的停留在她的身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直到凌惜语安静的看了他好久,才蓦然掩饰的将目光移到一边的置物架,却不意间对上了那一个事物,眼神又微微凝住了。
凌惜语目光淡淡的扫过去,伸手将马克杯拿过,放在掌心里缓缓地摩擦着。
“黑曜,我将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把他忘记,也或许是,今生再也不可能将他完全从心底里除去,但是我不会后悔。我也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
从那最初的相遇到最后的别离,从实到虚,从聚到散,我们用了一生来学会。
她的睫毛如扇贝一般,微微掩映着那双清眸。那眸间闪烁着让他熟悉的深意。
这个女人的心思很玲珑剔透,她的淡然在这样浮躁的人世间,宛如一条清凌凌的溪水流淌过,黑曜的心底的一角因为那一句轻微的感动变得柔软了,但是……有些事情总是会让人身不由主的,明知不可为,但是他早已经深陷泥潭里,由不得自己了。
黑曜背过身,低低地说:“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凌惜语看着他背过去的宽厚的肩膀,感觉有一种心疼蓦然涌上心头,突然很想伸出手,轻柔的拂去他肩膀上沉重的纠结。他,道上赫赫有名的黑少,他肩上肩负的重任太沉重了。
黑曜像触电一样,迅速转头,脸上挂着来不及隐藏的诧异,绽放着异样的目光静静的落在轻轻搭在他臂膀上的纤手。
凌惜语随着他的视线,才发现自己的手仿佛有了自觉一般,早已搭上他的肩膀,心下一惊,察觉自己已经越矩了,她无意要跨过那一道大家都有默契地不去触碰的线,凌惜语有点困窘地匆忙收回手。
不想黑曜想也没多想地伸手,紧紧地抓住她慌乱的缩回在半空中的手,两人的目光就这样静静的凝在半空中。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他们的背后,雷浩的身影悄悄的顿了一下,然后静静的走开。
凌惜语看着黑曜眼里波动的神采,心绪有点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