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冷笑,遂开口说道:“神医是因何故不肯直言?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这胎痕是用来认人的一处佐证吧!”
颜如听到公玉夜明的话语,一时里心头一惊,还未曾答话之际,便听得对方又接口说道:“看神医的神情,想必在下是猜对了。”
听到此处,颜如不由绣眉轻皱,面目之上已微有怒意,言语之间带着警惕,冲着那公玉夜明问询道:“看来阁下知晓的不少,还知晓什么,不妨一齐说了。”
公玉明夜唇上一笑,端起桌案之上的清茶呷了一口,眉上一皱,道一句:“茶冷了。”这才放下茶盏,冲着颜如开口,缓缓说道:“神医既然已经知晓我等身为月隐门中之人,难不成没有料到,我等也清楚神医的身份?行事之前便已被告知,早已知晓神医与我家主人曾有一段渊源。”
颜如已然料到会是如此,以月隐卿的行事风格,不到准备的万无一失不会行动,又怎会落下她这个还算是重要的环节。如此一来,颜如便完全知晓了面前这个男子来此的目的为何,索性直接说道:“既然阁下已然知晓,特于夜半时分来至此处,想是为了封住颜某的嘴的?”
座椅之上的公玉夜明闻言又是一笑,随即说道:“神医严重了。在下想来,神医原本也不会说出什么秘密,神医该知晓月隐门如今是灭于何人之手,也该知晓在这皇宫之中引起轩然大波是什么后果,除非神医于我等有仇,那就不可知了。”
颜如听罢不由冷笑:“阁下也是高看了颜某,颜某一介草民,又怎可轻易撼动你等在这深宫之中巩固的地位。”言毕停顿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逼向公玉夜明,开口问道:“不过,阁下可是知晓,你们新晋的太子妃未入月隐门之时,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一番问话,倒使得座椅之上的公玉夜明为此一怔,却只在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常,反而问询颜如道:“前尘后世原本便是无可奈何之事,神医又怎么知晓,事到如今,她还想成为曾经该成为的人?”
颜如却没再回话,适才公玉夜明片刻的,已然让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月隐卿果然未曾再提,正如其曾经所言,过去的事情便是隔世无主的亡灵,连悼念都不必,又何必再提。
而对于公玉夜明的问话,颜如曾经也是思量过的。在过往无数个自责而无眠的夜里,无数次设想如果找回了那个孩子会是怎样,无数次纠结自问,就算将其找回,她还愿不愿意回归原本的生活轨迹。时至今日,已然知晓,其实想不想是没有用的,无论怎样,那个孩子已经不可能成为她该成为的人了。
此时的公玉夜明已然自坐榻上起身,一声“告辞”便起身向外。行至窗边忽又回首对着颜如说道:“神医想做的事情,大可不必做了。如今你同我们一样,陷入居中便身不由已,从今往后,怕是还要多仰仗神医照料。”
言毕,纵起身形,不知去向。棱窗外,一阵风过时花叶的瑟瑟之声。
今夜的月亮还是分外好的,有些许淡云轻遮薄月,院外的花叶之上,深秋的清露如霜。
颜如站在窗边,向外深深望去。内心之中已然决定,无论将来会面对什么,她只想成全那个孩子,算是补偿对其的亏欠,也算对已逝的故人有个交代。
就算这种交代,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一时间,窒息之感如此清晰的传来,窗边的颜如扶住胸口,好似溺水上岸的人一般,大口喘气,眼前一阵眩晕。
正在喘息之间,忽然听见一阵轻微响动,仿佛有什么危险涌入这间屋子。颜如下意识的迅速起身,急速后退以背抵墙,同时努力平复自己的喘息,眼前的眩晕才渐渐恢复。黑暗之中借着窗外的月色,一眼便看见屋内中央站了一位水墨色长衫的男子。
此人便是前日在望舒宫寝殿之中,自己为新晋太子妃锦兰解毒之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颜如早在那一日便知晓了这男子的真实身份,如今此男子于午夜时分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人都已明目张胆的来至自己面前,颜如索性便明人不说暗话,换上一副行走江湖的语气,向着那男子开口便道:“不知阁下深夜来至我颜某人暂居之所,可是有什么指教之处?”
那男子闻言一笑,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随即回答颜如道:“神医言重了,在下一介莽夫,怎敢指教大名鼎鼎的神医?在下来此,不过是特意感谢神医救治了我家主子。”
颜如听到回话,不由一阵冷笑,遂接着说道:“你我二人皆心知肚明,阁下何必拐弯抹角。阁下是什么人,我颜某人虽然愚钝,倒也心知一二,既然如此,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有何贵干,不妨直言。”
那男子听闻颜如如此言语,不由又是一笑,却比之前更显一股狠绝之意。笑罢,才一拂袖,随即对着颜如开口说道:“神医果然非比寻常,那在下便直言不讳好了。”说着,端起桌案上的一盏清茶,轻呷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了一句:“在下本名公玉夜明。”言罢,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颜如,言语之间停顿在那里。
颜如听罢,心上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