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前面的花姬自先将门打开,然后立在一侧,示意颜如与子书云进去,同时轻声说道:“我家主人只不过想邀大名鼎鼎的泱义庄主作客,谁料庄主不赏薄面,一直昏睡着不理人,真是不讨人喜欢呢。”言毕,唇上一笑。
子书云闻言连忙进得门内,便看见窗边的一处床榻之上,一袭枫叶红衣加身的南荣铭紧闭双眼躺在那里。跟在子书云身后的颜如见此连忙去探其脉息,只觉与先前离开泱义山庄并无什么差别,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子书云看见颜如的表情已然心知一二,遂转身向着门外的花姬问道:“你家主人要留我们泱义庄主作客到什么时候?”
花姬听毕一笑,开口回答道:“公子随时可以请泱义庄主离去。”说罢,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通路。
子书云看着花姬的动作,半晌,自床榻上背起昏睡的南荣铭,欲意携着颜如离开。一行人行至门前,颜如看向花姬,心中的惶急之感难以抑制,与之对望一眼,便紧锁住眉头问询道:“那个孩子,想必也是你们请来的吧。”
花姬听到颜如的问话,一双媚眼上下打量一下颜如,遂说道:“想必姑娘就是神医颜如吧,真是久仰大名。”说罢,那袖子轻遮了一下笑颜,又说道:“既然是神医,奴家便明人不说暗话,想必神医一定清楚,那孩子本就是我月隐门的,如今只是原物奉还,难不成神医还想将其夺走不成?”
颜如闻言一惊,行至前面的子书云也回转过头来,花姬见此向着月隐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上说道:“两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离开,不要惊扰到我家主人,才是好的。”
言毕,一双媚眼向着身后的山崖处望去,唇上又是一笑,目光里无限温柔。
颜如顺着花姬的目光向着山崖处望去,只见崖上似乎站着一位素衣男子,在凛冽的山风中,衣袍猎猎。有些记忆便好似开了闸门一般,自脑海深处齐齐涌来,内心深处一阵无可忍耐的疼痛,心中已然知晓,从今时开始,便是全然辜负了故人所托,与那孩子此生再无任何缘分。
一瞬间,有水气迷了眼睛,颜如一转身,并着子书云向外走去。
泱义已经回不去了,是该寻找一处暂时可以安身之地,先试着那书上的古方,设法救了南荣铭吧。
……
十三年后。
帝都洛泱城,皇宫。
夜色里朔风又起,卷着那些窗棂幔帐,锦兰扶着窗棂站了一阵子,窗子未曾掩,有风肆意进来,倒替她省事弄灭了烛火,早打发了婢女们,自己一人守着夜色,算算时候也不早了,看看这金丝锦帐,过了这么久,睡在里面还是有些许的不惯,点燃了旁边安神的香,这才歇下。
许是三更天吧,朦朦胧胧之间听到有谁在耳边低语,怎么忽然觉得周围起了好大的雾气,空气中有甜腻的腥气弥散开来,费力的睁开眼去看,这是身在了哪里,如此眼熟的白玉阶,只是这旁的事物有什么,却被这雾气牢牢遮住,看不清楚。
人还未站稳,忽听得耳边一阵劲风略过,下意识的一避,只听“叮!”的一声响,循声望去,只见一把银亮的匕首将一玄铁面具插在面前一根石柱上,匕首没入寸许深。好奇着走近去瞧,见那匕首上有殷红的颜色汇成一条细线,滴落在地上,那面具被匕首插入的地方,也炸开一片殷红,此时那殷红居然好似长了眼睛,裹挟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突然冲着自己迎面而来,避不及避,生生被这滚烫的血迎头淋了一身。
鼻腔里冲刺着的气息令人昏厥,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手忙脚乱的去擦盖住眼睛的血,擦了许久睁开眼睛再看,身上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衣服,并无一点污秽。还来不及疑惑,便瞧见前方厚重的雾气中,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手来,手掌出奇的白皙纤细,若不是那分明的骨节,定要人误以为是个女子的手。
只见那手心上托着一只雪白色的蝎子,蝎子背上有些花纹,好似雕着一朵妖冶的红花,花茎顺着蝎尾缠绕。正觉得这蝎子不知为何如此熟悉,这蝎子雪白的颜色突然迅速的转黑,背上的红花也快速枯萎,只片刻功夫,竟连着那男子的手一同融在雾里,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温度突然低了下来,竟有刺骨的寒风刮起,吹散了一片雾,隐约露出一个满身带血的银衣男子来,男子似在唤着她的名字,那个至今知晓的人已寥寥无几的名字,只听得这一声声的呼唤,惶急着想看清这男子的面目,还及未近前,眼见男子好似被风吹散了般隐匿不见。
心中忽然莫名涌起一阵巨大的痛楚,这颗不知道还完整与否的心,此时却好似有人生生要从胸膛里将其扯出,随之而来的痛楚,几乎让人发狂……
榻上的锦兰捂着心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回想起刚刚,竟是这么久以来又一次重复的梦魇,还好禾枫野近几日忙着其他事情无暇顾及她,否则定然晚上不敢再歇息了。
想罢,起身欲倒盏茶来压压惊吓,还是不习惯如这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大事小事都嚷着要求别人去做。刚将茶倒好,还来不及品,忽然觉得身后一阵风起,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