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又是赵英姿这倒霉孩子要卸甲归田,说什么要过无拘无束的平淡生活,她自然是不答应的,索性安了个私拐皇子的罪名关进天牢让她自行反省去了。
宫外,第一珠宝街上。
“师父,您这是要带我们到哪里呀?”莫黛忍不住问。他们借助穹清的异能出了帝宫,便一直随着白衫男子朝前走,已经走了三条街了,少说也有五里多路,仍不见他停下。
“人家娇贵的三皇子殿下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女人倒是唧唧歪歪的,烦不烦?”白衫男子没好气地低吼道。
莫黛心道,你还嫌烦,空着两手,借来的东西却让自己背着,公道何在?
终于,白衫男子在一户院落前停住脚,抬手敲了敲门,敲门声明显有讲究,三下为一组,连敲三组,外加一声幼猫叫。
莫黛被雷得一愣,但眼前的门被人从里头拉开,白衫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她这个搬运工也尾随其后。
院落不大,坐北朝南是五间主屋,东西两边又各有三间房,东边是灶房、柴房和粮仓,西边是留着住人的。
白衫男子将莫黛身上的包袱接过去走进西边的一间房,然后指了指他隔壁的一间房对莫黛说道:“你们暂时住这间,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师父,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莫黛问,她总不好与穹清一间房吧。
白衫男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莫黛:“你转性了?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清白,你把他睡了,谈判才会容易!”说完,呯一声关上房门,忽然又拉开门叮嘱了一句,“悠着点儿,声音莫要太大!”然后又是呯一声关门。
莫黛被白衫男子直白豪放的话震得呆愣在当处,觉得这个师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与石墨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穹清更是窘得不行,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穹清正为难,手忽然被莫黛拉着进了房间。
穹清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直到他与莫黛同躺一榻,同枕一枕,而莫黛就在他脸侧半尺之遥背对着他时,他的心才开水落在实处,怦然狂跳。
穹清很放心莫黛,她绝对不会在这里对他那什么,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放松,于是合了眼,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气息沉沉睡去。
莫黛听到背后传来匀长的呼吸声,笑了笑,松口气,这才放心睡去。
翌日卯时,莫黛是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醒来。穹清也在同一时间醒来,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莫黛,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醒了,早。”莫黛笑着道。
“……”穹清依然在发怔,直到莫黛穿衣下了床,他才轻声道,“早。”
莫黛终于晓得白衫男子昨晚带他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是一群弃儿的收容院。
五间主屋,三间连成一大间,里头砌成两排大通铺,住着二十三个弃儿,全是男童,最大十二岁,最小才三岁。另两间亦是相连着的,作为饭堂,是孩子们吃饭的地方。
收容院有一专门负责烧火做饭的跛脚男人,约摸四十多岁,头发已斑白,脸上更是布满沧桑皱纹。老人姓于,叫于贵,有一双低顺慈祥的眼,笑起来甚和善。收容院里的大孩子已经可以帮忙劈柴烧火做饭,打扫院子,并照顾六岁以下的孩子。
莫黛和穹清从房内走出时,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在打扫院子,见到他们时,他有些胆怯,急忙低头站在一旁,待他们走到灶房去舀水洗漱时,他才继续扫。
莫黛发现这里的孩子都不闲着,除了帮忙做家务以及年龄太小的的,其他人都坐在通铺上,或做绣活儿,或用细竹片编织竹篮、竹筐、竹斗笠等。
早饭时,最大的孩子与跛脚老人于贵抬着一大桶清汤寡水的稀饭进饭堂,另有一筐拳头大小的颜色发暗的杂面馒头,并一盆咸菜疙瘩丝。
孩子们亦称白衫男子为“师父”,莫黛从于贵那里得知白衫男子名叫尘,姓不知。
此时尘坐在饭堂正位,领着孩子们朗诵了一段类似于前世西方的圣经祷告文,不过他们不是感谢主也不是感谢神,他们是感谢自己劳作后终于能够吃到饱饭,饭食来之不易,且吃且珍惜,不可浪费,不可挑拣。
祷告文说完,孩子们便开始唏哩呼噜地喝稀饭,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因为每人每顿只有一个馒头,他们极其珍惜。
莫黛和穹清也端起碗喝起来,说实话,稀饭与清水没什么差别,馒头粗粝有些划拉嗓子,咸菜太咸,且有股怪味。莫黛勉强喝了稀饭,吃了馒头,而穹清只喝了稀饭,馒头吃了一口便分给了身旁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
那男童起先不敢接,后来见尘没说什么,他才接过来,但也没吃,而是从袖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油纸将馒头包起来揣进怀里,想来是留着饿时再吃。
穹清见了,眼圈当下便红了,他生在帝宫,衣食无忧,却还时常觉得生无可望,而这群孩子能够有口饱饭吃就已经感到满足快乐,与他们相比,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越发地觉得自己可恶且一无是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