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莫黛可是豁出老脸去的,一个女人,若是连老脸都不要了,估计也没什么能够阻止她的了!
“小二娘,你这是待客之道么?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我呸!掌柜的也是你能见的吗?怎么地,想闹事?也不撒泡尿照照影子……喂,你他爹的做甚?”小二娘正说着,忽见莫黛一撩布裙作势要脱裤子蹲下,一下子便被惊住了。
“如你所说,脱裤子撒尿照照我自个儿的影子!”莫黛龇牙一笑,那牙看在小二娘的眼里,忒么白森森地有些瘆人,“小二娘,你可知我与楼上的史夫人是何关系?”
闻言,小二娘的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心道,莫非自己这回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贵客?
福满堂在流岗镇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素以“环境优,菜色佳,能听书,可品茶”为自己的独特卖点,自开业至今已有五十年之久,客流量一直很稳定,不愁没有生意做,是以该店上自掌柜,下自小二娘,个个皆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看人,待客之道什么的,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样他们不会忘,那就是此间酒楼的真正主人是史夕颜史夫人。
小二娘虽然对莫黛的话感到怀疑,但还是下意识地又将莫黛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这二次再看,果然就发现莫黛有些与众不同了——
此女虽然衣着简陋破旧,但此女根本就不像个庄家妇人,端看她的肌肤白皙水嫩,便如那陶瓷之乡石井镇出产的上好细瓷一般,细腻光润,怕是婴儿的肌肤也少有能比得上的。而且此女眉目清秀,鼻梁俏挺,嘴唇红润,尤其是那双眼,瞳仁似是天生比常人大而幽黑,且如水洗般清亮剔透,与之对视片刻便会不自觉地感到自惭形秽,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去。
此种气度在小二娘看来那便是不同凡响,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小二娘愈发不确定了,于是赶紧去后院账房找掌柜的来解决。
掌柜的名叫房凌,是个年方四十,一身襦裙,气质雅淡的妇人。听了小二娘的述说,房凌几无可微地勾了勾唇角,朝前楼说书的场地扫了一眼:“随我去瞧瞧!”与史夫人有关系?呵,好久没人闹事了,胆子不小!说着便整了整衣裙朝前楼走去。
当她们来到前楼大门外时,扫视了一圈也没见着莫黛的影子,小二娘诧异地东看西看,而房凌则认为是小二娘在耍着她玩,细白面皮陡然就绷紧难看了,恶狠狠地瞪了小二娘一眼。
小二娘何其冤,正欲解释,忽然就发现大堂内忙着招呼客人的某个小二娘的身影甚是陌生又熟悉,紫黑色斜襟旧短袄以及同色的旧布裙,笑起来会露出八颗牙,那牙白得闪眼……
“喂,白胖子,我问你话呢?”房凌一巴掌拍上小二娘的脑袋,那凶悍模样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淡雅存在。
“啊,掌,掌柜的,就,就是她!”小二娘白胖子愤恨地用手一指正穿梭于客人中热情行使着小二娘职责的莫黛,混账东西,居然敢跑来抢她的饭碗,当她是死的吗?
房凌顺着白胖子的手指看去,恰好瞧见莫黛正一脸笑嘻嘻地给一位远路过来的新客人介绍店里的招牌点心——薄荷糕。
出于职业的本能,房凌下意识地就拉住了白胖子,迫使其站在原地同她一起支着双耳偷听莫黛同客人的对话。
一番对话听下来,房凌颇有些感触,她自认成为福满堂的掌柜以来,见识过不少能说会道的小二娘,但今日的这位似乎比之前所有的小二娘都更优秀。这十多年来,她还从没有见过有人能将花言巧语说得这般有水平的。
“薄荷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薄荷象征有德之人,故而食这薄荷糕之人便是将德容纳于心,是更具德之人!”
这便是莫黛对新客人说的话,几乎是她话一说完,那位客人便欢喜地点了五份薄荷糕,说是要打包带走慢慢吃。
白胖子一见掌柜的笑望着莫黛频频点头,心里的危机感更甚了,于是瞪向莫黛的眼神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莫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嫉恨上了,就在刚才,小二娘去找掌柜的,自己一人正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就见某处偏门的布帘被人撩起,露出一个油光满面的脑袋来:“白胖子!白胖子!死哪儿去了?客人还等着糕点呢!”
闻言,莫黛的眉头一挑,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于是她便谎称自己是掌柜新招来的小二娘,旧抹布朝肩上一搭,便做起了小二娘的工作来。
房凌瞅着莫黛的待客举止,愈瞅愈觉得她是一个人才,胆大心细,还热情讨喜,不错!此刻,房凌已经全然忘了白胖子拉她出来的最初原因,待莫黛稍微空闲时,她便招手让莫黛近前来。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想在我们酒楼做工吗?”房凌直截了当地问道。
莫黛深知这是面试阶段,定然要表现得虚心谨慎,方能给对方留以好印象,于是恭谨地垂手立在一旁,一一回答了房凌的问题。
“我叫莫大溪,今年十八了,家里有爹、三个相公以及两个孩子,我很想在福满堂做工,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