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正期,田家院子里都快忙翻了,李元青把买来的半片猪肉,都拉到自己家去了。倒不是因为他小气,实在是因为,明天他家是主家,按着他们家的风俗,只在女方家吃早饭,然后上午的时候就要把新娘子接过来,都在男方家里开席。
而女方家这边,只需要管一顿早饭即可。田氏本家不在这里,所以她就想按着自己的习惯,早饭下馓子外加煮鸡蛋,是甜口的。
馓子就是一种用油炸出来的面食,那面团被拉成细条,前面一半跟做面条差不多,等拉长之后,再搁进油锅里炸,炸成酥脆的口感,要是密封好的话,可以放上一两个月,都能保持这个口感。
吃的时候,只要拿出来,下在滚水里,很快捞出,咸甜口味都很好吃。有些生娃的人家,也会在早上煮馓子汤,加上鸡蛋跟红糖,图个甜口嘛!
田氏以前做月子的时候,就爱吃这口,后来因为住的离县城远,加上也不舍得,就很少吃了。既然这次是女儿的大婚,她一发狠,请人来家里炸馓子,就在田家院子里,支起一口柴锅,来炸馓子的是两个人,看样子是老夫妻两个,男的负责盘面,女的负责炸,面粉是主家提供的,他们只带了油锅跟工具。他们干起来倒也快,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炸了三箩筐的馓子。
炸完了馓子,田氏把钱算给他们,这买卖就算完了,那两个也就收拾东西,赶着驴车走了。
田家院里人也多,梁山子媳妇跟钱氏,她们都还在喂奶,闻见这馓子香,忍不住就想尝尝。田氏见大伙都饿了,便让她俩去下一锅糖水馓子。林氏在看着煮鸡蛋,这些都是家里的土鸡蛋,田家去年留不少母鸡过冬,可冬天鸡生蛋不多,他们几家就凑了些,总共怕是有两百多,煮熟了之后,还得浸一遍凉水,这样蛋壳就容易剥了,最后一步就是染红,可不能拿白壳鸡蛋给人吃,鸡难看。
李家那边不用这么多鸡蛋,只要够做菜就行了。
鸡蛋不多,林氏可舍不得叫他们每人拿一个吃,只叫梁氏跟钱氏剥了两个鸡蛋给自家小娃吃。
梁氏胃口大,干了这么久的活,早就饿了。一得到命令,赶忙就去厨房烧开水,钱氏本来还不好意思的,人家准备的东西是要办喜宴用的,她们吃了算咋回事?
田氏笑道:“这东西备着了,那就是给大家吃的,多点少点的,都一样,赶快去烧吧,我也想吃哩!”其实,她也想过了,明天也没有多少人来,田家跟孙家亲戚都不多,只有村里的邻居们,要是算起来,也没多少。
梁氏也舍得,下了一大锅的馓子。馓子容易熟,在滚水里烫发一下就能吃了,泡的太软,反而还不好吃了。
“都来吃馓子哦!”梁氏在厨房里,一边盛馓子,一边吆喝。
院里坐着不少的老婆娘,听见这声招呼,都往厨房来了,就连林虎也来了。他刚下学堂,就往田家跑,一进门听见有吃的,头一伸,便钻进来了,“哪里有吃的?”他钻进厨房之后,瞧见大锅里满满的一锅泡馓子,立马吸了吸口水,一副馋猫样,“太好了,我快饿死了,先给我盛一碗吧!”
林氏上去就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嘴里还嚷嚷道:“就知道吃,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田氏摸摸林虎的头,笑道:“他正在长身体,不饿才怪,瞧瞧林虎这个头长的,才过个年就窜高了半个头呢!”
麦芽这时也来厨房,听见田氏的话,也看了看林虎,的确,去年林虎只及她肩膀,现在就已经快齐她耳朵了,不光是长高了,面而且还瘦了许多,越发像个男子汉了。
钱氏刚盛了一碗,见林虎探头探脑的瞅着,便给了他,“去吧,快拿端去吃吧!”
“谢谢,”林虎高兴的端着碗,往院子去了。
林氏客气道:“你自己吃就成了,他要吃,有我给他盛呢!”林氏说着便往大锅边去,可一闻到锅里油味,突然便捂着嘴躲到一边去了。
厨房里的人,瞧见这一幕,都不由的相视而笑。
田氏道:“他林婶啊,你瞒的倒挺严实嘛,怀了几个月,咋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离了油味,林氏这才好过些,再一听田氏的话,她也愣住了,“啥几个月,我就是闻着油味难受,可能是昨儿受凉了,哪能就是怀了呢!”
梁氏嗓门大,看着她笑呵呵的道:“婶啊,咱们都是过来人,要是连这个都瞧不出,还不叫人笑死,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有?”
她一说,林氏才猛的意识到,的确不对劲。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时,可这个月好像真的迟了,本来是月头来,结果这都快到月尾了,居然还没有动静。她最近活也多,愣是没想起来这事。
看林氏不讲话了,田氏她们都明白了。正常,这是很正常的事。
麦芽站在门口,笑道:“林婶,明天秦大夫也会来,正常叫他也给你把把脉,要是真有了,我林叔可要高兴坏了!”
林翠趴在麦芽后面,探进头来,她没听到前面的话,只听见麦芽说要叫他爹高兴,便问道:“你们在说啥?我爹有啥要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