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寿狠狠闷下一大口酒,“是这样的,先前冬生跟元青都跟我讲了,他们想承包咱村周围的荒地,他俩都是好娃,有啥好事都想着咱这些穷乡亲们,我说既然要承包,不如咱们几家都承包些,再说了,您是不知道,田家上大梁那天,谢老二来闹的那一出,他扬言说要涨租子,本来他家租子就高,再涨下去,我们还种个啥?唉,眼看这地种不下去,我们也只得寻个其他出路。”
纪安山毕竟干了这么些年的村长,一谈正事,城府就出来了,“你们要承包荒山,我是不反对,可你们有想过包下之后种啥吗?那片地也荒的很,只怕种不出啥好庄稼来。”
黄年低声道:“我们不种庄稼,麦芽说那片荒地种啥都行,就是不能种庄稼。”
冬生接过话岔子,“之前庙会的时候,麦芽跟一个人谈好了,那家人住在河洛县,他们那边有种不错的梨树品种,咱可以引进来,栽到荒坡上,或者也可以种些普通的树,就比如这李子树,梅子树,这两种果子虽然味酸的很,我们都不爱吃,可却是酿酒的好材料,只要能有收获,还不比荒了强。”
纪安山心想,田家的两个小娃,越大越会琢磨事,不过他们说的的确是个好点子,村里人口虽然不少,但土地更不少,只因大部分的土地都在半坡上,取水困难。村里也有人种果树,可种出来的果子酸的很,所以即使有人往那方面想,也不会去做,那么酸,要卖给谁吃啊?如今有了酿水果酒这个方子,倒不失为一个出路。
李元青一直没开口,等他们都说完了,纪安山还没讲话时,他才慢声道:“纪叔,咱不能靠谢家的地种一辈子。”
他这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地是人家的,人家想什么时候拿就,就什么时候拿走,你能怎么地,谢家的地,那是有文书的,在县城里都是有备案的。
纪安山连连点头,称他们说的极是,不过既然要承包土地,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下来的,虽然周围的土地都是没主的,可一旦有动起真格的来,就不同了。
先前李家要盖房子,他是欣然同意的,盖房子跟种果树,表面上看没啥区别,但内里的差别却大的很。
要盖房子,村里谁都不会有异议,因为土地本来就是给人住的。谁家要盖都成,只要你有银子。
可种果树就不同,那是要拿来赚银子,即使现在人家不主,难保以后不来纠缠。要是人家说,凭什么你家能种,我们家不能种,土地是大家伙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从这方面考量,还是稳妥些的好。
“这样吧,明日我去趟县城,问问县老爷,咱们庄县的县太爷还算公允,我去问问他此事是否能行,他若有什么要求,回来我再跟你们说,咱大家伙商量着来。”
麦芽正好进来送茶水,听见他的话,也挪了条凳子,坐到下沿。
纪安山看她来了,忙笑着问道:“田家丫头,你来的正好,有啥话想说不?”
麦芽大方的笑道:“有,我是想说,这承包荒地,我们是要付给村里钱的,至于要付多少,还得商议着办,村里有了收入,也能给百姓办些事,比如修个路,铺个桥啥的,也算是一种进项,您说对不?”
纪安山有些浑浊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心也跟着加速跳动起来。当然对了,以前村里的开支都是由县衙发,但是那些钱从上面一路扣到下面,等发到他们手里时,少的可怜。村民每年交田租跟税租,就已经很辛苦了,他也不忍心再叫他们掏钱交上来,而且他们这附近的村庄都没有让村民掏钱的规定。所以他这个村长可以说,就是嘴皮子上动动,实在没发挥什么大作用。
而且他今天之所以出门,还是为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纪安山清了清嗓子,把要办学堂的事,跟他们讲了,“麦芽说的极是在理,村子里的确没钱,就连想办个学堂都困难的很,不过,虽然咱们村穷是穷了些,也没有正规的学堂,村里的小娃们,就成天在村里瞎晃悠,白白耽误好时候,我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承包荒山之事要办,可这学堂也得办不是?只是……这盖学堂的细节,我还得跟你们商量下,咳咳……”
纪安山说着又捂嘴直咳嗽,他怕脏了人家的饭桌,于是就转过身去,背着他们咳。
冬生走过去帮他拍背顺气,元青也倒了杯茶给他。
麦芽忙出声道:“纪叔,您别急,办学堂的事我们都支持,大家一起想办法,人多力量大,总能解决的。”
林德寿也担心他身体,也道:“是啊,不是还有我们呢吗?我们大家伙在一块多商议商议,办学堂对咱们子孙后代都是好事,应该支持。”
纪安山咳了一会,似乎觉得好些了,才转过身来,不过,他仍用手帕捂住嘴巴,“有你们这些话,我心里就踏实了,这样吧,办学堂的事就由德寿帮着照应,要怎么办,等你们想好了,回头再跟我说一声就成,至于承包荒坡的事,正好明儿我家孩子要去县城,我也同他一块去,顺便问问县老爷,明儿下午就能给你们答复。”
听到事情有了眉目,堂屋里的几个人都高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