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说话之际,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李彦思家的忠仆管家慌不迭进来喊道:“祖儒,明军进城了!”
李彦思和保忠对视一眼,坐不住了,各自起身,李彦思一把抓住老管家,问:“不要说笑!”
“的确进城了,我亲眼所见,祖儒要不要去街上看看?”
出了门,街巷上已经是一团乱糟糟的样子,许多党项人惊慌失措的往家里躲,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则呼喝着说要跟明军拼了,奈何家中的兵刃早就被收缴一空,手中没有寸铁,只能咋咋呼呼吆喝而已。
明军是沿着主街入的城,李彦思和保忠等人赶到主街上时,刚好看见最后一队明军进入白马院。
向先赶到围观的党项人打听,知道明军大概有二、三百,刚刚入城,至于为何入城,却都不清楚。这是自前年六月,明军撤出邛溪镇后的首次入城,党项人都很是惊慌失措。
“莫非明人要向我们动手了?”
“听说是要把咱们在城外的土地收了……”
“他敢!那是我们党项人祖传的田土!”
“哼,别忘了,咱们可是战败了。”
“那为何三年前不收?”
“曾方丈走了,这位赵方丈莫不是看我们党项人不顺眼?”
“唉……哪里再去找曾方丈那样的好人……”
众说纷纭之中,李彦思等人脸色十分阴沉。
不多时,颇超氏的枢铭强雄、米擒氏的枢铭则珲也赶到了,和李彦思一起猜测商议。
眼见如此情景,保忠知道今日借粮的打算怕是实现不了,大概所有仁多家的丁口都要饿一顿肚子了。
正茫然无措之间,就见白马院中出来一个道士,正是负责给党项人发放赈济粮食的林库头。
李彦思挥手之间,几个党项人一拥而上,好说歹说,将林库头请了过来。
李彦思正要询问,那林库头却抢先道:“本就是要出去寻你的,正好你们几个都在。长话短说,明日赈济粮食暂不发放了。”
此言一出,顿时令众人大惊失色。
“林库头,这怎么可以?”
“林道长,赈济粮食停了,我们难道去喝西北风吗?”
“林大人,万万不可!这岂不是要置我党项人于死地?”
“究竟为何,还请林库头明示。”
林库头皱眉道:“都吵吵什么?我也直言明说,这雪势你们也看到了,道路艰难,下一批粮食不知何时才能运过来。如今红原粮食紧张,只能优先保证城外的房舍营建,月底就要来一批内地的迁徙百姓,这是川西总督衙门的死任务,做不好是要处置的。故此,你们几位都见谅了,回头跟族人们说说,让大伙儿等着吧。什么时候粮食宽裕了,什么时候给你们发粮。”
“怎么就没粮食了?”
“你老兄以为呢?两万多亩地荒置三年无人耕种,哪里有粮食?你真以为粮食是凭空变出来的?能把你们养活到现在,已经是我白马院仁至义尽了。”
李彦思道:“这……这……很多人家都没有粮了,这要等到何时?林库头,若是没有吃的,近万族人,我可弹压不住啊。”
面对威胁,林库头嗤笑道:“弹压不住?你老兄在开玩笑么?再者,赵方丈也早就有所预料,不然你老兄以为,今日进城的大军是来做什么的?”
李彦思使了个眼色,强雄和则珲等几个围了上来,好说歹说,请求林库头指点明路。
林库头被围得无奈,只得到:“看在咱们打交道几年的份上,给你们说两个办法,愿不愿意,你们自己看着办。其一,和汉人一样,去城外打工,兴建周转房,靠干活挣粮食;其二,把你们的地拿出来卖给白马院,至不济也把租子降下来,让汉人能够种上。”
“这……还有呢?”
“还有?那你们去找赵方丈谈吧,恕我无能为力。诸位,告辞。”
保忠在旁边已经无心听下去了,大踏步离开此地,回到家中,让洗忠把仁多家几个说话算数的请来,一起商议。
“老叔,景程,各家各户都没粮了吧?”
老叔道:“吕则,各家的情形,你也都清楚,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保忠道:“今日明军入城,大伙儿都知道了,我刚才听了白马院林道士的话,明日的赈济粮食停了,拿不到了……”
景程一脸兴奋:“刚听说了,吕则你就说怎么办吧?大伙儿都听你的,是不是去抢三部部民?还是说,咱们去动常平仓?”
保忠瞪眼斥道:“糊涂!我刚说了,你们没看到明军入城吗?动常平仓?你手上有刀吗?你就算手上有刀,抢了常平仓,怎么跑?家里拖老带幼,你跑得了?咱们当日没跑成,今日就能跑了?明军数万,就在左近,转眼就平了你!”
景程委屈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活活饿死吧?把地租出去,祖儒又不让,连下地干活都不许,这叫什么事?我不会种地难道就不能学吗?”
保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