箓职即为神职,是道门修士沟通天庭、召唤神役、施放法术的“凭证”,有了箓职的道士,青词拜表才可上达天庭,并按照对应的箓职役使对应阶位的神力。
所以馆阁修士中所言的从道士、羽士……直到大真人和大天师境界,其实只是俗称,并非真正的境界,而是对应境界所授的箓职。
赵然如今破境,他的境界应该是“炼精化气”中的“化气”境,进入这一修为境界后,便具备了获取“黄冠”的资格,道门可以沟通上天,向他授予“黄冠”这一箓职。待受箓仪轨完成之后,赵然才能算是“黄冠”修士,表明他在道门修行界中的神职为“黄冠”。
赵然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授箓”仪轨,一次在本山华云馆,另一次在玉皇阁。
“授箓”仪轨是需要占用修行资源的,所谓修行资源,包括两项:其一是供奉上天的各色灵果、灵酒、灵药、法符等等材料,耗费不可谓不大;其二是庐山总观——简寂观上观分配给各处馆阁之地的信力配额,从道士向上,每一阶箓职,耗费的信力都不同,越向上耗值越高。
赵然前两次受箓的时候,对信众信力这一耗费并不了解,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摆在供案上的祭品、布设在大殿内的符箓和法器。实际上,信众信力才是授箓仪轨中最宝贵的资源。
在华云馆的那次受箓,是他作为华云馆在籍修士应该享受的福利待遇,而在玉皇阁受箓羽士,则是蔡云深、东方礼、东方敬等人给他的赠礼,当然,其中还有三清阁委派他去夏国做暗桩的利益交换,这就不可明言了。
只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早,魏致真就来知会赵然,一起去火德星君殿准备受箓。
赵然略微有些诧异:“师兄,有那么快吗?不需要准备几天?”
魏致真道:“你的事情,我昨夜就报到长老堂了,严长老听说以后很关切,让人连夜准备,将材料准备齐全,殿中也布置妥当了。”
长老堂中有八位长老,夏侯大长老和赵然的师尊江腾鹤一起去了庐山总观,至今未归,华云馆中便以严长老为尊。严长老发话,自是万事俱备,无人敢于耽搁,但严长老和自己的交情好到这份上了吗?赵然回想片刻,自己也吃不准。
“今日的授箓,我为师弟的保举师,严长老将担任师弟的监度师,传度师由杜长老担任。”
“杜长老?杜子腾长老?”赵然更诧异了。
杜子腾长老是飧和阁出身,因修为至炼师境而晋华云馆长老之位。飧和阁与灵剑阁一样,同为华云馆十八宗门之一,位在华云山最东侧的一片楼阁中。
赵然听说过,这位杜长老是六百年前道门风云人物—-传真大天师杜光庭的后人,飧和阁也是杜氏子弟的修行家庙。
道门之中,杜氏共留下两支修行遗脉,一为浙省天台山灵墟阁的正一洞渊修士,一为川省华云馆飧和阁的正一上清修士,单从际遇上来看,很显然,天台山洞渊的那一支杜氏混得比华云山上清的这一支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话说自己和杜长老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他眼巴巴的跑来给自己当什么传度师?
“师兄,杜长老……是严长老指定的?”
“是杜长老听说以后,主动提出来的,原本严长老安排的是鲁长老。”
莫非与自己前几天给杜星衍讲故事有关?
带着深深的疑惑,赵然随魏致真来到火德星君殿。殿中已经布设好了一应授箓仪轨所需的法器、法符,供案上摆满了灵食、灵酒、灵果、灵药等物。
在家的六位长老全部到场,共同见证赵然受箓。
殿中两侧还有几个人,都是华云馆黄冠及以下的低阶修士,除了二师兄余致川外,其中两个是赵然的熟人,一个是诸蒙,另一个则是后山当值道士高雨乾。
赵然知道,必是自家两位师兄和这几位修士相助,才能那么快就布设好仪轨,人家说不定忙活到了深夜。于是上前抱拳稽首:“多谢各位师兄、师弟,赵致然拜领了。”
这几位都连忙回礼:“都是同门,何须如此客气。”
诸蒙叹了口气:“我这刚刚破境入了羽士,你这马上就黄冠了,真真是让我难做啊,赵师兄,你这样子,以后还能不能处朋友了?”
众人皆笑,高雨乾也上前道:“赵师兄请了,我与师兄实际上是同年入门,仅仅比师兄晚了两个月。记得师兄是嘉靖十六年二月入的山门,我是四月,当时就听说过师兄的故事。一晃四年过去,师兄已是黄冠了,我至今仍在道士境,心中实在是钦佩不已。有机会还请师兄多多指点。”
赵然忙道:“那不一样的,我入门的时候就直接受箓道士了,怎好相比……如今你道士境也该圆满了吧?”
高雨乾道:“自感差不多再有两个月吧,就准备闭关了,到时会向馆中申请受箓羽士。”
赵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了,这个进度已经不慢了,你那么年轻,今年几何了?”
高雨乾道:“比师兄少四岁。”
赵然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