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一声,将我圈入怀中,面朝着堰湖站着。“五年前,就是在这里。”他的声音低低的。
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他低语着:“没事,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再不可能会没事。
在堰湖边上站了好久好久,他倒是没有提要我跳《凌波》的话。风渐渐地起了,我抬眸:“回去吧。”
他却又道:“朕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没有问他去哪里,他说要去,我便陪着他去。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是辛王的墓碑。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距离上次的时间有些久,地上,因为那场大雨而垒起的硬土至今还没有消磨去。他拉着我上前,跪在坟前。
“祖母、父王、娘亲,镡儿来看你们。”他说着,俯身磕头。
我咬着唇,继而想起那时候,听那个人问“父王,您可瞧见了”,若是,辛王真的在天有灵,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若是他真的在天有灵,就保佑元承灏吧。
两张面具安放在我们边上,他呆呆地跪着,良久良久,也不再说话。我吸了口气,小声道:“你也不说来这里,不然,可以在家里准备些祭拜的东西带过来。”
他这才回神看了我一眼,笑道:“不打紧的,我只到了,祖母会看见的。”
狠狠地点头:“他们会高兴的。”他很孝顺的,他们,都会看见的。
又跪了好久,我才起身去扶他:“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点头起身,转身的时候,他突然道:“忘了这个了。”说着,回身去捡一侧的两个面具。我一怔,他不提,我倒是真的忘了。
笑着接了过来,只往前走了几步,他忽而停住了脚步。不曾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收势不住,直直地撞了上去。有些吃惊地抬眸看着他,见他的脸色有些低沉,看着前面的目光忽而变得犀利起来。
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隔了三丈远,那里,高大的水杉木下,和元承灏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正直直地看着我们。
心猛地一沉,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回握过来,侧脸朝我温柔地笑,示意我不必紧张。可是,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们就这样出来了,什么人都没有带,仅有的几个侍卫,如今,也在宫府啊。
他的身侧,我也不曾瞧见什么人,可我知道,他不会是一个人,绝不可能。
三人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有风吹过来,乱了发丝。在眼睛里,有些疼。
他的目光,从我们的身上缓缓移开,落在我们身后,那三座墓碑上。良久良久,他才动了步子,径直上前,我们侧了身,让他过去。他只上前,抬手,落在辛王的墓碑上,声音亦是低低的:“等了你很久了,知道你来了渝州,必会来这里。”
元承灏笑着:“那你该多叫些人守着,这一回,可万不能叫朕活着离开。”
“灏!”低低地叫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我是怕那人被他一激,真的就对他动手了。
他回眸看了我一眼,轻笑着攥紧了我的手,低语道:“别怕,跟着朕,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哪里是担心自己?我根本就是担心他啊,他又不能动手,还叫我别怕,我怎么能放心啊?
那墓前之人忽而嗤笑着看着他,开口道:“你放心,今日,我没有打算让你活着回去。”顿了下,他将目光转而看向我,终是又开口,“妡儿,你真叫我吃惊。”
冷冷地看着他,他当然是吃惊的,我跳下观兽台而不死啊。还是……他方才在我们面前站了那么久,竟有一丝是为了我么?
他竟又道:“今日,若是你选择我,我定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握紧了元承灏的手,我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我若是要选择你,当初就不必那么辛苦想方设法要走了。”我虽然不喜欢郑昭仪,却同情她。他其实应该好好珍惜那个女人的,她为了他,付出了太多。
那人的脸色微微变了,脚下的步子微动。我吃了一惊,却见他伸手轻轻一拂,一侧的草丛里,两柄长剑正直直地插在泥土里。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准备好了。
不觉回眸,看向身边的元承灏。
他的脸色不变,只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面前之人笑言:“二十年前,你我都没有选择活的权力,二十年后的今天,就在这里,大家都拿出自己的本事来。是生,还是死……”他说着,一把将地上的长剑拔起来,转身,将其中一柄长剑丢过来。
元承灏本能地接住它,只听“当”的一声,那剑柄上的穗子猛地地摇晃着,花了我的眼。
我吓得不轻,握住他接住的长剑,脱口道:“这不公平!”
面前之人冷眼看着我,音色沉沉的:“有何不公?他若是没有本事,在我面前认个输,我也会留他一个全尸。只要……”锐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