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外头,我才忍不住道:“皇上既是来了,也不上前打个招呼么?”
他却道:“不必了,朕此刻不想过去了。”
“还为了郡主和柏侯殿下的事心烦么?”
他怔了下,忽而笑:“朕当时就说了,他看上谁,朕都应。此刻反悔,岂不是朕颜面无存?”
抬眸看着他,他话里的意思是……
回眸,看向寝宫的大门。元承灏,他终还是选择了不管。
也许,是因为安歧阳而补偿芷楹郡主的,也许,纯粹是因为他心里还有这个妹妹。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感激他。
被他拉着出去,此刻,是我说不能过去看姐姐的。
柏侯煜与芷楹郡主走得越发近了,宫里也有话传出来。不过碍于柏侯煜是他国之人,那些话倒是也点到即止。
已经不再下雪,待到元宵的那一日,气温已经较之前暖了许多。
不必再穿裘貉,换了披风。
这一日,听闻柏侯煜出宫去了,走的时候还问我想不想出去看看热闹。他以为我与他一样,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么?
倒是今儿他能与芷楹郡主好好地逛街了。
不知为何,又想起去岁“月夕”的时候,元承灏带我偷溜出宫去,我们还在街上,碰见芷楹郡主与安歧阳。
摇着头,我是真糊涂了,如今怎还能想起这个。
蘅儿进来添了灯油,又退下去。
阿蛮小声道:“娘娘还不就寝么?是等着皇上来?”
我有些窘迫,喝斥她:“可别乱说。”我不就寝,怎么就是要等着他来?
她抿唇而笑,才欲再说,便听得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我吃了一惊,起了身,他已经进来,朝我行礼道:“娘娘,皇上请娘娘去一个地方。”
惊道:“公公,皇上不是又想出宫吧?”
常公公一怔,随即笑着:“皇上只说,让奴才来请娘娘。娘娘,您请吧。”
一个宫女都没有带,只跟着常公公出去。
也不叫我换身衣服,那该不会是要出宫。常公公只带着我抄了小道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再往前,赫然发现已经是皇宫的正门口了。
我这才又震惊了,到底,还是要出宫么?
才要开口问,见常公公指着宫墙上的翔楼道:“娘娘请自个儿上去吧,皇上在那里等您。”
目光,随之瞧去,上头的翔楼里灯火通明。那城墙之上,借着那些光,还能瞧见守城的禁卫军。常公公已经退至一边,我迟疑了下,终是抬步上去。
禁卫军门只个个面朝着外头,仿佛并不曾发觉有人上去。
我朝着翔楼的大门走去,透过那打开的窗户,我甚至还能清晰地瞧见里头被挂起的浅色幔帐。灯火摇曳,清风吹拂,人影,在幔帐上袅袅而动。
抬手,轻推了门进去。
随着涌入的风,两侧的轻纱飘扬起来,晃晃的,迷离了人的眼。
睁眼望进去,隔着轻纱幔帐,隐约可瞧见一张屏风,云水山色,尽显其上。那人影,就坐在屏风后面,桌上,点心、酒水,一应俱全。
他的身侧,华丽的软榻,再往内,竟还有雕花木床。
有些震惊,这,不像是刚刚布置出来的。
男子已经抬眸,瞧我一眼,继而笑:“愣着作何?还不过来坐下。”说着,又饮一杯酒。
我倒是吃了一惊,忙过去拦他道:“今儿好端端的,皇上怎的在此喝酒?”
拂开我的手,他笑着:“你以为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能饮酒么?朕今日心里高兴呢。”喝了一口,才又道,“今日,又一个月半。”
我怔了怔,又一个月半,他却不必再过关雎宫去。只因,关雎宫已经空设。
“妡儿,过来给朕倒酒。”他侧脸看着我,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我不知他一人在此喝了多少了。
拎起酒壶之时,才发觉轻了一半了。忙道:“皇上不能再喝了。”再喝,他一准儿醉了。
他却道:“今儿柏侯煜出宫去了,肯定私会楹儿去。”
我笑出来:“皇上也想出去不成?”
他笑着摇头:“朕若出去,在大街上碰见他们,多尴尬?再说,朕的暗卫,今日出宫去保护他了。”他抬眸,指指这房间道,“朕在这里,又暖和,又舒服。”
放下酒壶,倒了杯茶给他。他抿了一口,冲我笑:“别以为朕真的醉得酒和水都分不出来。”他说着,提了酒壶,也给我倒了一杯。
“皇上,臣妾不会喝。”
“朕也不会。”他老实地说。
我兀自好笑,只得皱眉喝了一杯。
见他却已经不用杯子,只拎了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我吃了一惊,才要劝,他的大手飞快地伸过来,揽着我的腰将我扣过去,箍在怀中。低下头来,吻上我的唇,有力的舌尖撬开我的贝齿,将方才那一大口酒猛地灌过来。
我未及准备,只得撑大了眼睛看着他。